“常樂!”
阿喜晃了晃腦袋,看著眼前的常樂,隻覺得鼻頭發酸,眼底也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奔湧出來一般。
她哪裏想到,常樂趕了過來,雖然隻帶了少少的兵馬,卻是毫不顧忌其他的,一路朝著自己衝了過來。
他衝到了自己跟前,一身的鎧甲早已變得破碎不堪,滿身上下盡是觸目驚心的血漬和傷痕。卻也不知他身上受了多少傷,還是這麼一路撐到了自己跟前。
“小樂,你怎麼樣?”
“我沒事。”都這個時候了,常樂還是咧嘴笑了起來,他看著眼前的阿喜姐,慶幸自己還是來的及時,還沒有讓阿喜姐受傷,否則的話,他這輩子定然都會活在悔恨之中。“你放心,阿喜姐,我說過會保你平安,就一定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有我在,絕對不會!”
他一句話落了下來,眼中的神色變得更加堅定,轉過身去,直直的站在阿喜身前,手上的長槍舉了起來,以一人之力擋在了前頭,根本不顧及他身上的那些傷,仍舊對抗著在阿喜身前的那些明軍,保護著在他身後的阿喜。
阿喜淚眼婆娑的看著麵前的常樂,看著他的身上沾滿了血漬,卻還在一下又一下的掃過自己的長槍,任憑那些明軍的攻勢衝在了他的身上,卻也不讓任何人接近她。
她突然才意識到,常樂不過隻是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尚且剛剛二八的弟弟罷了。他這個年紀,本該可以跟虎子一樣,是需要被人保護的。
可是現在的他,卻像一個男人一般站在自己的麵前,以一己之力保護著她。她隻覺得常樂的身形變得那麼的偉岸,卻又是那麼的讓人心疼。
“夠了小樂!不要再為我受傷了!”阿喜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常樂身上再平添上一道又一道的傷痕,她想上前將常樂護到自己身後,不想讓他小小年紀卻要承受到那麼多的傷痛。可是她身上的難受卻又讓她手腳無力,隻能一遍又一遍無力的喊著。
常樂的決心卻沒有絲毫的動搖,隻依舊擋在了阿喜的身前,即便那些長槍刺入他的雙腿,他卻仍然拚盡全力地站著,努力的讓自己的話語也聽上去輕鬆許多。
“阿喜姐,你不用擔心我。不是說過嗎?你信得過我,我自然也要對得起你的信任,放心,有我在呢,不管是誰要傷害你,都必須要踏著我常樂的屍體走過去!”
“常樂!不!”
阿喜攢緊了手上的拳頭,腦袋無力地搖著。她是很想要活下去沒有錯,但她絕對不想要看到自己的平安,卻是要拿常樂的滿身傷痕來換取。
可是不管她如何喊著,常樂依舊堅定不移地保護在她的身前,為她擋去所有的攻勢,為她承受所有的傷痛。
一下、又一下,那些長槍就那麼毫不留情的朝著他刺了過去,就在阿喜的眼前,不斷地刺破常樂的盔甲,不斷的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阿喜再也控製不住,眼淚不斷的從眼底湧了出來,已經讓她的眼前變得更加模糊,心裏的難受比起身體上來說更要折磨著她。
可是為什麼?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鮮血流滿了他的手臂,看著他的滿身傷痕,看著他即便腿上中了弓箭,卻還是硬撐著站在自己麵前。
不!那些本該是她自己承受的傷痛,為什麼,卻要讓常樂替自己擋下?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們的計劃本該是萬無一失的才對,為什麼如今卻會落得如此田地,到底是誰害得他們!
……
那些隨著常樂一起趕到山穀中一處戰場的北朝軍,也有一小部分人和常樂一起到了阿喜跟前。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這一處殘忍的戰場,也是個個都將生死置之度外,隻拚死對抗著麵前的明軍,和常樂一起將阿喜保護在了他們身後。
他們所有人,沒有一個身上是完好安然的,全都多少受了刀傷,卻還是絲毫不動搖他們的腳步。
就那麼一個、又一個地倒了下去。
阿喜隻覺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她的喉嚨也喊得發啞,眼睛更是幾近哭幹。
她突然那麼地後悔,如果早料到常樂會為了自己受盡傷害,她之前絕對不會那麼盼著小樂可以帶著援兵前來。
她哪怕死,都覺得不想看到如今麵前的場景,那是讓自己比死了更難受!
阿喜根本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他隻知道明軍和北朝軍都死了不少的人,整個戰場上,她放眼望去全倒著一片又一片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