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拿著茯苓糕往嘴裏送了,嘟囔著便是感歎道,“這王洪盛果然有錢,對待我們這種不知名的客人都這般周道。”
“才不是不知名的客人呢。”常樂見著到了房間裏沒了外人,也不顧著規矩,一屁股在阿喜身旁坐了下來,“阿喜姐和允兒姐是將軍請來的客人,那王洪盛怎麼敢不周到。遂城好不容易來了一個能壓著他的大官,他正愁沒地方拍馬屁呢。”
到了房間裏,蘇穆芸也由著他們說,不再攔著,隻是乖乖地坐到了一旁,好生地拿起手絹擦了擦手,拿起碗乘了一勺水仙陳抿了一口。
阿喜聽著,卻是搖了搖頭,“要我說呢,這王洪盛就算是想奉承李將軍,恐怕也沒幾分真心。”
“怎麼說?”常樂和蘇穆芸都是朝著阿喜看了過去。
阿喜嘟囔了一聲,放下了手裏的糕點來,抿著唇角說道:“你們知道嗎?這王洪盛呢也沒什麼功名,功夫也不好,卻能當上城守這樣的從三品的武職外官,這內裏定然是有門道的。”
“王洪盛有什麼門道嗎?”常樂聽著,聲音揚起了幾分,“朝廷上的事我雖然不太懂,不過也沒聽說過王家有什麼來頭的,朝廷上三品以上的大官,也沒有姓王的吧。”
“王家的確沒有什麼來頭,不過這王洪盛呢,是朝廷左侍郎羅運的女婿,羅家在朝廷上還是有些地位的,又極為維護當今的司馬皇帝,皇帝還是給羅家幾分麵子的,但我想,那司馬皇帝應該也不想過大得扶持羅家,所以才算給個麵子讓羅家女婿王洪盛做了個從三品。”
阿喜一邊說著,一邊還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其實這些朝廷上官職的變動,往年的時候都會有人寫書信給婆婆,自己也從中能看到。但是這內裏的東西,卻也是她自己猜測的。
但她想,總歸也是八九不離十的。從古至今的皇帝最忌諱的就是旁姓獨大。何況這司馬南自己就是憑著司馬家的勢力一步步地將手腳伸到了軍政上,慢慢侵蝕北朝奪權當了皇帝的。
他自己走的這條路,自然是不想自己也敗在這條路上。所以如今的明國權利極為地集中,兵馬朝政之內的大權都在司馬南自己的手上,鮮有的幾個外姓大臣,即便受他的賞識,卻也不會讓他們一家都在朝廷上當上一麵。
王洪盛也就是有個羅運女婿的名頭,估摸著再捐上個千百紋銀,混上個從三品的武官。既能證明了司馬皇帝對羅家的賞識讓羅家更為忠心,又避免了羅家有太多的本家之人在明國的官位上,尤其是城守尉這樣手上還能有個幾千兵馬的外官。
常樂聽著,吧唧了一下嘴,手上的糕點也不往嘴裏送了,隻是皺著眉頭晃悠了一下腦袋,“不過阿喜姐,這左侍郎是個二品官,李將軍可是正一品,也是完全壓得住羅運的啊。”
“傻小樂。”阿喜點了點常樂的鼻子,弄了他一臉糕點屑,笑著說道,“這官場上的東西啊,可沒我們想得那麼簡單,更也不是單純地靠著官職大小來看的。如今的皇帝是司馬南,羅運是他麵前的紅人,李將軍卻是司馬南暗裏在慢慢削減他權利的人。該真正的巴結不巴結的,你想不清楚,王洪盛這種在官場上摸爬打滾的可是最清楚的了。”
“那這麼說,他對我們對成哥哥將軍都招待得這麼周道,其實也就是明麵上做做樣子?”常樂還沒說話,一旁的蘇穆芸卻是咬著下唇,先行接過了話頭來。
平日裏她對這些事情是最不關心也最沒興趣的了,總說阿喜一個女子家的就不應該總摻和那些男人做的事情。可今天也不知怎麼的,蘇穆芸卻是開始關心起來這些事了。
阿喜朝著她看了過去,搖著腦袋說道:“也許是吧,王洪盛難得有一個能巴結的人自然是要做做樣子探探將軍的意思,但若是不行,他定然也是要早日劃清界限,順便再盯緊了將軍。畢竟對於李將軍這樣司馬皇帝想要慢慢削權的人,王洪盛若是能抓著個什麼把柄之類的,對他來說也絕對是升官的好時機。”
阿喜的話音落了下來,蘇穆芸的眉頭也是慢慢地擰了起來,連手上的糕點都覺得有些食之無味,“那這麼說,我們還是入了一個狼虎之地了。”
蘇穆芸說著,阿喜卻是沒有回她的話,其實對於他們和將軍來說,狼虎之地尚且不好說。但是成哥哥,卻怕是一定的。
一個成姓,到了王洪盛這種人的麵前,是一定會讓他多加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