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冉然的話在孫蓓蓓心裏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從冉然辦公室出來,她也站在冉然的角度仔細衡量過: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現實鴻溝,確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跨越過去的。
尤其是感情,在白熾化的狀態下,瘋狂會吞噬理智,總以為能克服一切困難。然而,等最初的新鮮感和激情退卻之後,雙方就會放大原本被瘋狂和新鮮感掩蓋的現實問題。這時,曾經許下的堅定不移,會漸漸變成套牢兩人的枷鎖,在日複一日繁瑣的生活中,這枷鎖的沉重最終會令雙方感覺疲憊和厭倦。隨之而來的,便是兩人之間的嫌隙越拉越大,最終,將會在相互埋怨中使得兩人向著不同的方向漸行遠去。
所以,考慮到這些的孫蓓蓓,自然完全體會得了冉然當時說出那番話時的心境。那不能單純地說她是因為自卑,確切的說,那是她在麵對兩人身份上存在的巨大反差時的恐懼。
本傑明自是清楚冉然在害怕什麼,也知道自己不被接受的症結在什麼地方。想到這裏,他心裏不免湧起一個瘋狂的想法:如果可以,他真的願意拋卻這一身的光環,哪怕僅僅隻是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呢,也好過因為這些外在條件,而被愛情擋在門外。
他用力壓下心裏的這股莫名的怒火,看著帶有一臉傷感情緒的展翼和孫蓓蓓,淡淡說道:“後會有期。”
飛機起飛的時候,本傑明打開錢包,看著那件冉然已經完全忘了的珍貴物品——她跟顧銘瑀的合影照片。本傑明的目光牢牢盯著照片裏冉然陽光燦爛的純真笑臉,心想:我終究沒能讓你在我麵前這般笑過。
看著飛機直衝夜空,孫蓓蓓怔怔道:“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冉然會像她說的那樣繼續輕鬆地過生活嗎?”
展翼歎息一聲,他沒有回答孫蓓蓓的話,隻是走到她的身側,攬著她的肩膀輕輕將她圈在懷裏。
“展翼,你送我去冉然那兒吧,今天晚上我去陪陪她。”孫蓓蓓的聲音裏透著擔憂。
“冉然她現在更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展翼說,“她現在需要安靜的空間,去緩衝情緒。”
冉然突然間瘋狂地迷上了足球,一開始,她從網上找了一切關於足球基本知識的資料,學習基本的入門常識。然後她開始看比賽,一場接一場,以前的,現在的,隻要是足球比賽,她都看。晚上睡不著,她就從電腦上找一些足球比賽的視頻,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播放。
在這種狀態下,她漸漸明白了角球、任意球、以及點球的區別和各自的含義,甚至還能看出來什麼是越位...不知不覺中,她漸漸把自己發展成了一個足球迷。
她依舊睡在客房中,本傑明曾經住過的房間從他離開之後,冉然沒有改變裏麵任何東西的位置。除了進去打掃衛生,她基本都不會主動走進去。
每晚餐後,那個固定的時間段她依舊會帶著毛巾,去隔壁的健身房裏揮汗如雨的進行著本傑明曾經為她製定的各種運動。
運動間隙,她也會自己動手擰開一瓶運動飲料喝上幾口。所有因為本傑明的到來而使自己生活發生的變化,她都有條不紊的保留著。她不知道自己做這一切是為什麼,她也從來沒有去求證過,但她卻清楚,如果在那個熟悉的時間段裏,她沒有去做曾經他在這裏時會做的事情,她就會變得像迷路的羔羊般不知所措。
有人說過,當你愛上一個人,你就會慢慢將自己活成他的樣子。而冉然,她應該不會想活成另一個本傑明,她隻是在用她力所能及的方式,固執地一遍遍地重複著他曾留在這裏的足跡。
這天鍛煉結束,冉然喘著粗氣,她感覺喉嚨裏幹渴無比。然而那瓶運動飲料的蓋子卻是出奇的緊,運動間隙休息時她就沒能將它擰開。
此時,她再次拿起它,用上自己全身的力氣,卻依舊不能撼動它分毫,反而手指的皮膚卻被摩擦的火辣辣的疼。
冉然並沒服輸,她將毛巾覆在蓋子上,借以減輕瓶蓋與手指摩擦產生的疼痛。然而,這瓶飲料卻依舊跟她作對似的,還是不能撼動它分毫。最終,冉然隻得無奈地看著那個嚴絲合縫的蓋子,她一下子想到以前每當休息時,本傑明都會適時遞上的擰開蓋子的飲料。
那個時候的她,根本沒曾想到,在很渴的情況下會擰不開蓋子,會有喝不到飲料這種狀況的發生。
就這點小意外,使得冉然再也無法控製情緒。她任由自己坐在跑步機上,委屈的淚水如同泉湧。而此時,這眼淚又反過來加倍催生了她的委屈,她隻好將臉埋在毛巾裏,任憑自己被這股莫名其妙的“委屈”情緒折磨的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