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會後的第三天,文件下來了。獄政處閆處長、副處長等受到嚴重警告、警告、行政記大過等處分。
原直屬分監區分監區長黃書有被處以撤職,降級,留職察看2年的處分。調離獄政處,到人事部待崗。
監獄原直屬隊押犯中,絕大部分強烈要求調離,獄政處又有撤銷直屬隊的動議,現在,直屬隊40多人中,隻剩下8人訓練新收,根據上級文件精神,經過監獄管理委員會研究決定,撤銷直屬隊。剩下的八人劃歸教育處。
獄政處現有的訓練新收職能,也一並劃歸教育處。
這次關於直屬隊的博弈,公認的最大贏家,是段子爵。最大的輸家,自然就是獄政處。
關於趙玉棠是輸是贏,意見不一。
有人認為,趙玉棠輸了,因為她本來想向那些犯人痛下殺手,可是人家通過調往生產監區這一招,逃過了她的殺手。
雖然也受了傷,但沒有傷筋動骨,實現了勝利大逃亡。
況且她堅決反對取消直屬隊,可直屬隊還是取消了。
從這兩點看,她輸了。
但也有人認為,趙玉棠才是最大的贏家。
最起碼,聖林就是這麼認為的。
以往,往小號送人,小號的勤雜、值星之類的,都是直屬隊的人。
如今要對直屬隊下手,再用他們的人,顯然就很不合適了。所以,趙玉棠毫不猶豫地把這些人都換了。
換是換,可事兒還得有人作,於是,她就到新收去挑人。
之所以不到別處找人,而去找新收,這也是有講究的。
新收剛剛入監,對監獄的有些規矩、貓膩不太懂,還比較老實,膽兒還比較小,比較聽話。
誰也不認識,兩眼一抹黑,也不會和別人有多大的利益往來,不太敢幹通風報信兒之類的事兒。
另外一個原因,就屬於她的私心了:她要兌現自己的承諾,給聖林安排個好崗位。
但在安排前,她想對聖林盡可能地多了解一些,因為聖林畢竟有過脫逃史,而且一直認為自己是冤枉的,不服判決。
這就是個極大的隱患,無論聖林將來分在哪個監區,哪個崗位,他都是“包夾”的對象。
所謂“包夾”,是監獄裏對危險犯人的一種暗中監視控製措施。
她先後兩次參加主持了興陽市公安局關於聖林案的新聞發布會,可以說對聖林也有些了解。
不知為什麼,心裏早就有一種盼著聖林進來的想法。
秦望舒、阿黛爾,還有那個沈紫衣,和聖林之間理不清、剪不斷的關係,也讓趙玉棠對聖林頗有些好奇。
這個據說是海軍陸戰隊出身,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人,還在開庭時就想逃跑,誰能保證到了監獄,他就會老實了呢?
上次那個接應他逃跑的人一直沒有什麼下文,誰能夠保證,這回他就會善罷甘休,不再策劃越獄行動?
鬼使神差地認識了秦望舒和阿黛爾,又稀裏糊塗地答應她們,幫助安置聖林,還得控製他不讓他逃跑,這還真是有些難度。
不過,趙玉棠可不是個輕易就認輸的人。越是有挑戰性的事情,她越有興趣。
她承認聖林和他的那個戰友有兩下子,那次越獄行動,要不是為了救人,確實有極大的成功可能。
但那裏是那裏,這裏是第一監獄。
在戒備森然,我又重點布控的情況下,你想從我的手心裏逃出去,可沒那麼容易。
明白事理的,老老實實改造,爭取多減點兒刑,早幾年出去,是正經路子,否則,死路一條!
你說你冤枉就冤枉了,哪個人會痛痛快快承認自己有罪的?
就在這種看似繽紛繁亂又自相矛盾的情況下,趙玉棠選擇了聖林等幾個新收,來作為自己這次整紀活動中的勤雜人員,協助她執行翻號、往小號押送違紀犯人、看守違紀犯人等雜務。
對於這個被許多獄警和犯人稱為“玉棠公主”的趙處長,聖林是不陌生的。
近日,見她通過這次整紀活動,先是造足了聲勢,弄得直屬隊那些犯人和家屬都十分緊張,然後漫天要價,做出一副要下狠手的樣子。
接著暗中安排王景山這個主動調出直屬隊的樣板,給其他犯人做出了一個強烈的暗示和示範。
結果,其他人果然模仿王景山,要求調往生產監區。最後,兵不血刃地解散了直屬隊,實現了她這次整紀活動的最主要目標。
他對這個十分漂亮的碩士警察很好奇。
他知道,就是這個人,把自己妖魔化為一個十足的惡棍,但她究竟為什麼這麼做,是如何做到的,聖林還不是十分清楚。
她又是怎麼和秦望舒搞到一起的,聖林也很感興趣。
好奇歸好奇,但聖林對玉棠公主實在不敢掉以輕心,今天玉棠公主找他談話,他就給自己定下了一條底線:保持距離,靜觀待變。
《服刑人員行為規範》規定:“有事需要進入警官辦公室時,在門外報告,經允許後入內。”
此時,聖林就站在趙玉棠的辦公室門外,大聲喊道:“報告!”
“進來!”
一個略帶鼻音的女聲想起,聖林推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