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們在嶺南這麼多年,你竟然讓喬伊瑩喊丁芷蘭娘。我隻問四叔一句,如果我四嬸還活著,四叔你會這樣做嗎?
所以說,死人有時候是比不過活人的。可憐四嬸和她腹中的孩子被人害的慘死,而四叔你能記得的永遠都是丁芷蘭哥哥對你的救命之恩。”
喬錦的雙眼漸漸模糊,豆大的淚水一滴一滴落下,眼前又浮現她娘滿身是血的場景。五妹說的對,有時候死人是比不過活人的,最起碼在喬子銘這個男人眼裏正是如此。
喬老太爺是最心酸的,誰知道他心裏的苦啊。他是最重信用的,可是結果呢?他背信棄義了,就連害死老四媳婦的人他都不能動。多年的好友每年到了老四媳婦的忌日都要來刺刺他。心中的那根刺是越來越深,越來越痛,誰知道他心裏的苦。今天心中的苦被喬伊靈說出來,喬老太爺的心情複雜莫辯。
喬子銘的喉嚨裏仿佛塞了一鐵塊,沉甸甸的,梗在喉嚨處堵住了他所有的話。他朝喬錦的方向看去,喬錦落下的淚水仿佛是滾滾熔岩,燙的他的心都融了。再看一眼喬老太爺,老父似乎比記憶中的老了許多,鬢邊的白發如雪,脊背彎曲佝僂。是什麼使父親彎下了脊背?是不能信守承諾的痛苦懊悔。
丁芷蘭心慌意亂,她忽然發現她和喬子銘之間好像架起了一座天塹,將他們的心遠遠隔開,她好像再也不能把握這個男人,好像再也不能將這個男人捏在手心,好像——
“還請祖父原諒,伊靈方才的話裏對長輩多有不敬。”
喬老太爺揮揮手,語氣疲憊沉重,“不怪你。你說的很對。你今日說的很多話都是我想對他說的,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老四你聽好了,為父生了你養了你,沒有哪裏對不起你的。父親的責任,對你,為父是全都盡到了。
因為你喬子銘是我的兒子,所以我容忍了丁芷蘭和喬伊瑩兩個,欠下救命之恩的是你,不是我們喬家。就你這些年對丁芷蘭的照顧,我可以說一句,你所謂的救命之恩早就還了。不,應該說更早,在你媳婦兒還有你第二個兒子沒了命時,你就已經還清了。
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在你心裏怕是那份救命之恩永遠都還不清還不完。但你聽好了,家裏因為你容忍了丁芷蘭害得你媳婦兒一屍兩命。這已經是家裏能為你做到的極限了,
從今往後,若是丁芷蘭和喬伊瑩還有什麼過分舉動,我是絕不會在看你的麵子放過她們兩個。
老四啊,你好自為之吧。至於喬伊瑩今日陷害嫡兄,打她手心二十板子吧。若是還有下次,誰都救不了她,老四你記住我的話。
老大,跟我回去。”
喬老太爺艱難轉過身,步履蹣跚地往回走。喬子諾沒有立即跟上去,反而上前兩步來到喬子銘身邊,同時伸手拍了拍喬子銘的肩膀,“老四,你是兄弟裏最老實最重情的一個。這是你的優點同樣也是你的缺點。你對丁芷蘭的兄長有愧,轉而將這份愧疚全都轉移到丁芷蘭身上,我隻問你一句,你對錦兒的娘還有你那無緣長大的孩子又是什麼想法?難道他們就不可憐,你對他們就沒有愧疚?”
喬子銘如遭雷擊,腦袋混沌一片。
“喬子銘你聽好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以前我覺得你很可恨,但是現在我覺得你很可憐,你是一個既可憐又可恨的男人。五妹,我們走吧。”
喬錦說完也不給喬子銘反應過來的機會,拉著喬伊靈離開。
所有人都離開了,隻留下喬子銘、丁芷蘭還又喬伊瑩。這時,喬伊瑩也不敢哭了,小孩子對危險的感知是敏銳的,她覺得現在很不正常,緊緊閉上了嘴巴。
茫茫天地間,雪花飄揚,萬物寂靜,耳邊隻有寒風呼嘯,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孤家寡人!
驀地,喬子銘腦海閃過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