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珍,這輩子有你相陪,我無怨無悔。剛才,我不該誤會你,你能原諒我嗎?”
敏珍的一滴淚慢慢地落在了福生的手背上。他很想去擦幹她眼角的淚水,卻無能為力。
“都老夫老妻了,還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話,隻要你不誤會,我就開心了!”
“還記得以前你很喜歡唱的那首歌嗎?”
“《白發吟》?”
“是,《白發吟》。我很久沒有聽你唱了,你能再為我唱一次嗎?”
“親愛我已漸年老,白發如霜銀光耀,可歎人生如朝露,青春少壯幾時好,惟你永是我的愛人,永遠美麗又溫存,惟你永是我愛的人,永遠美麗又溫存……”敏珍哭著唱起來。
福生的目光變得悠遠,仿佛又回到了過去,他慢慢地合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敏珍依然唱著,淚水肆意從她臉上緩緩劃過。可她沒有停止,一直唱,一直唱著。
阿風懷揣著網吧打工賺來的錢,走向家。
忽然,他發現家門口圍了一圈人。
他像預感到什麼似的,發瘋般地衝進家門。
“爸——,爸——”阿風哭著跪了下來。
父親的遺像孤單地擺在那裏,靈堂顯得有些簡陋。
“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阿芳看見弟弟,很是激動。
“姐——”
“我不是你姐,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有書不好好念,整天泡在外麵不知道幹什麼,就連爸爸去世也找不到你的人影,你這麼喜歡在外麵,你去啊,你去啊,以後別回來了!”阿芳死命地拽住阿風往外拖。
“姐,是我不對,我不好,你原諒我好不好?你讓我進去給爸爸磕個頭吧!”阿風跪著懇求道。
阿芳一把抱住阿風,失聲痛哭起來。
“阿風,你是家裏惟一的男孩,也是家裏惟一的希望,你一定要爭氣,知道嗎?要不然,姐姐和媽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阿風重重地點了點頭。
“彬彬啊……”阿芳拿起手機,心情沉重地撥給彬彬。
她才說了一句話,就已泣不成聲。
鄒可芳,你說話呀!到底出什麼事了,你不要老哭好不好?你這樣,會害我擔心的,阿芳……”
阿芳隻是對著電話哭泣。
“我爸爸……我爸爸……”阿芳忽然掛掉電話。
彬彬預感到什麼,立馬收拾起行李。
“你要幹什麼?”凱西在一旁很是吃驚。
還有三站,就要到達目的地了。彬彬卻要下車。
“不好意思各位,我臨時有點事,要趕在下一站下車,你們到了目的地多拍些照片,回來我請大家吃飯。”
彬彬背起包,飛快地衝向車門。
雲南的小酒店裏,一燈如豆。
凱西失落地坐在樓梯上,嘉俊在地上陪她發呆。
“嘉俊,你是彬彬最好的朋友嗎?”
“當然!”
“那麼,他有沒有向你提起過我?”
“沒……有,有有有!”
“他說我什麼?”
“他說你又溫柔又漂亮又可愛。”
“他曾經告訴過我,如果我要當他的新娘,就必須把《夢中的婚禮》練好,為此我一直都沒有放棄我原本厭惡的鋼琴,可是當我練好回來的時候,他卻變了,他忘了他對我的承諾。”凱西顯得有些傷心。
“你們分開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嘉俊頗有感觸。
“如果時間連承諾都能改變,那麼我們還能相信誰呢?”
嘉俊沉默了。
上海的天空灰蒙蒙的,下著雨。
生活依舊,失去了頂梁柱的這個家,顯得有些飄搖。
渾身濕透的敏珍逃過了城市監察的檢查,心力交瘁地推著水果車趕回家。
忽然,一不小心,車子震了一下,水果掉了一地。敏珍趕緊俯下身去撿,可是,腳一滑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她終於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掩麵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