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怎麼啦?”
“我,我今天看見永其了。”
敏珍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
“永其?潘永其啊?”福生有點意外,他坐起來,點了一支煙,不無醋意地道:“他現在過得怎樣?一定混得比我好吧?”
“他有私家車,還有司機,看上去好像挺有錢的。”
福生吐出一串煙圈,不動也不說話。
敏珍知道他聽不得這些,趕緊解釋:“不過人家有錢是人家的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福生點點頭,想了想又不甘,他望定敏珍問:“敏珍啊,你現在看到他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後悔啊?如果你當初跟的是他不是我的話,現在你也許就是穿名牌、住洋房的闊太太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那種人嗎?”
福生的自尊心得到了滿足,心頓時好了不少。
“睡吧。”福生轉了個身,一個人睡去。
敏珍望著丈夫酣睡的模樣,輕輕一歎。
咖啡廳裏彌漫著蔡琴的懷舊歌曲。麵對永其,敏珍顯得有些局促。
她顫抖著端起咖啡,嚷了一口,想借此來掩飾自己的不安,但不經意間還是露出了局促的表情。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還不錯。”
“福生他——”
“福生他也很好,我們一家都很好。”
這是敏珍最不願意觸及的話題,她不願意讓永其覺得她當初選擇福生是錯誤的,她必須保留自己最後的尊嚴,而事實上她也從來沒後悔過。
永其點了點頭:“孩子們都很大了吧?
“女兒已經進大學了,兒子還在讀高中。”
兒女是敏珍最大的驕傲,他們的存在提醒著她,她是幸福的,敏珍抬頭看了永其一眼,臉上漸漸鬆弛下來。
“你呢,你怎麼樣?
永其苦笑了一聲:“我現在自己開一家公司,每天累得半死,回到家就睡覺,起床就工作,太太忙太太的,兒子忙兒子的,根本就沒人理我!”
“瞧你說得那麼可憐!看你的氣派,好像賺了很多錢,有錢還那麼多煩惱?”
永其搖搖頭,大吐苦水。
“以前年輕的時候,以為有了錢就有了一切,所以才用盡畢生的精力去追逐金錢,等到了這個年紀再回過頭來看看,才發現這一路走來,錯過的事實在太多了。”永其望著她,目光中充滿了無限的追憶,“敏珍,你知道嗎?最近,我老做夢,夢見我們的過去,夢見我們下鄉時的情景。”
敏珍把頭轉向了窗外,神思飄得好遠。
珊珊一向言出必行。
她使出纏功,磨了三天,母親終於同意讓阿芳來美容院幫忙。剛來那幾天,老板娘隻是覺得阿芳家裏窮,看在珊珊的麵上接濟接濟她,沒有指望她做事,想不到阿芳為人勤快又好學,沒幾天就成了店裏最好的幫手。
這天下午,阿芳在老板娘的指導下幫珊珊敷麵膜。
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女人走過來。
老板娘一見她,頓時眉開眼笑地迎上去,表示要親自為她做臉。
珊珊咬著她的耳朵道:“她就是你那位的媽媽。”
阿芳有些意外,她偷偷地往前看了一眼,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
“小姑娘的手真是嫩,卸個裝也這麼舒服。”
潘太太名叫施婕,以前也是苦過來的,所以一朝得勢,就顯得有點暴發戶的味道,還好她很會掩飾,她知道真正有涵養的人是不會張牙舞爪的,所以常常會在一些她心目中的下等人麵前,適當表現一下她的平易近人。
但事實上,她很自卑,尤其在同學方文秀麵前,更是覺得矮那麼一截,有錢沒錢可以通過努力來改變,可是出身卻永遠也改變不了。
阿芳當然沒她那麼複雜,她很開心,單純地因為受到彬彬媽媽的誇獎而開心。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吧!
街道上,彬彬和阿芳快樂地追逐著。
忽然,阿芳停下來。
“達芙妮”門口的那雙紅色高跟鞋還在,它似乎專為阿芳定做,等著阿芳存完錢來取。
彬彬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
“你喜歡這雙鞋?”
阿芳點點頭。
“才一千二百塊,不貴,我幫你買。”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