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佩玉瞪著他手中的雕像,冷冷道:“食色性也,前輩既不能食,所以就來動別的腦筋了麼?”
天吃星大笑道:“這你倒錯了,我來找這幾個雕像,隻因我要找一個人。”
俞佩玉皺眉道:“找一個人?”
天吃星道:“無論怎麼算,她想必也是武林八美之一,她的雕像也必在其中,我無法看到她本人,也不敢看,能看看她的雕像也是好的。”
俞佩玉道:“她是誰?”
天吃星眨了眨眼睛,什麼話也沒有說,卻比了個手勢。
一看到這手勢,俞佩玉臉色就變了,失聲道:“那日俞……俞盟主放鶴在前輩麵前比的豈非也是這手勢?”
天吃星訝然道:“這件事你也知道?……奇怪,怪極了。”
俞佩玉道:“據我們知,這手勢豈非說的就是‘東郭先生’?”
天吃星道:“東郭先生?誰說這手勢代表東郭先生?東郭先生會變成了絕色美人?”
俞佩玉心跳了起來,道:“若非東郭先生,這手式說的是誰呢?”
天吃星目中似已露出了驚懼之色,嗄聲道:“你既不知道,我又怎會知道……”
說到這裏,聲音突然中斷。
他嘴裏不知何時已多了個橘子,不偏不倚塞住了他的嘴,但若問這橘子是哪裏來的,誰也回答不出。
接著,就聽得一人歎著氣道:“這年頭日子可真不好過,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睡一覺都不容易。”
聲音傳自屋頂。
大家不由自主抬頭去望,就發現大梁上不知何時已懸著一個大布袋,語聲竟似是布袋中發出來的。
但布袋中又怎會有人?人在布袋中又怎能將布袋懸上大梁?他好好的一個人,卻要躲在布袋裏幹什麼?
俞佩玉正在詫異,已聽得眾人紛紛驚呼道:“大地乾坤一袋裝……布袋先生來了……”
驚呼聲中,大廳上幾十個人已全部逃得幹幹淨淨,一個不剩。
天吃星連嘴裏的橘子都不敢吐,卻將那鐵匣雕像留了下來,因為他知道手裏帶著東西,總不如空手逃得快的,一個人若見過布袋先生,自然逃得愈快愈好。
大廳當然靜寂了下來,隻剩下俞佩玉一個人了。
在一連串如此詭秘奇異的變化發生過之後,一個人站在空闊而靜寂的大廳裏,頭上還有個大布袋在晃來晃去,這滋味的確不好受。
俞佩玉幾乎也忍不住要一走了之。
但這時布袋中又發出了聲音:“小夥子,你既然還沒有走,為何還不放我老人家下來?”
俞佩玉怔在那裏,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布袋中的老人又道:“快呀,你難道要眼看我老人家活活被悶死在布袋裏嗎?”
俞佩玉沉吟著,大聲道:“你自己既然能進去,為何不能出來?”
布袋中的老人不說話了,卻不停地呻吟著,好像真的快要被悶死了似的,到後來連呻吟聲都聽不到了。
俞佩玉等了半晌,終於跺了跺腳,飛身而上。
誰知他身子剛掠上橫梁,那布袋卻“砰”地跌下,俞佩玉立刻躍下來,解開了那布袋……
布袋中竟隻有幾本書,哪裏有什麼人。
俞佩玉目瞪口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那老人的語聲明明是自布袋中發出來的,布袋中怎會沒有人呢?
突聽一陣話聲自梁上傳下,俞佩玉大驚抬頭,赫然看到了一雙腳和一把胡子,在梁上晃來晃去。
這雙腳很小,胡子卻又好又長,燈光照不到梁上,除了這雙腳和白胡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俞佩玉長長吸了口氣,若是換了別人,一定會以為自己遇見狐仙活鬼了,但俞佩玉卻知道這老人一定是在他身形飛掠的那一瞬間,自布袋中溜走,又趁布袋落地,俞佩玉眼光下瞧的那一瞬間掠上大梁。
說穿了這雖然沒什麼稀罕,但若沒有快得駭人的輕功身法,又怎能騙過俞佩玉的耳目。
俞佩玉沉住了氣,反而笑了,淡淡道:“想不到,老先生居然還有捉迷藏的雅興,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老人在梁上道:“你想走?先看看這東西再走也不遲。”
俞佩玉還未說話,突見一樣東西自梁上掉了下來,他不敢用手接,身子一偏,用衣襟兜住。
燈光下,隻見這東西瑩瑩發光,赫然也是個玉石雕成的美人,再看天吃星方才留在桌上的鐵匣和雕像,竟已全都不見了。
這老人竟又趁俞佩玉解開布袋的那一瞬間,掠下來將鐵匣和雕像拿走,隻不過在呼吸之間,他身形已起落四丈。
俞佩玉膽子再大,此刻也不禁倒抽了口涼氣。
老人已笑道:“小夥子,你既有美人在抱,如何不仔細瞧瞧她呢,這眼福若是錯過了,倒實在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