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佩玉點了點頭,似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竟想得出神了。
海東青站了起來,道:“這地道也不知究竟有多長,我們還是先找著出口再說吧。”
朱淚兒道:“但這三口箱子呢?我們為何要一直背著它走?為何不能將箱子裏的人放出來?”
海東青道:“箱子裏的人暫時絕不會醒,你放出他們來也沒有用,還是要背著他們走。”
朱淚兒跺了跺腳,道:“好,算我倒黴,走吧。”
這地道的確是曲折幽秘,而且深不見底,幸好每個轉角處石壁上都嵌著盞銅燈,燈光熒熒,宛如鬼火。
朱淚兒忽然道:“你可知道我們已走過多少盞銅燈了麼?”
俞佩玉知道她永遠也不會安靜下來的,過不了多久就會忽然想出一個新的問題來,而且每個問題都很奇怪。
誰也不知道她為何要問這句話,所以誰也沒有回答。
朱淚兒道:“我們到現在為止,已走過三十九盞銅燈了,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海東青忍不住道:“這又有什麼奇怪的?”
朱淚兒冷冷道:“你覺得不奇怪,隻因你不肯多用眼睛看看,也不肯多用心想想。”
海東青冷冷道:“這隻因我要想的事,比銅燈重要得多。”
朱淚兒這次居然沒有答腔,隻是呆呆地望著那銅燈出神。
海東青也不禁停下了腳步,但看了很久,也看不出這銅燈究竟有什麼奇怪之處,終於又忍不住道:“我看不出這些燈有何奇怪。”
朱淚兒道:“哦?是嗎?”
海東青道:“你難道看出來了?”
朱淚兒道:“不錯,我愈看愈奇怪,愈想愈奇怪,簡直奇怪極了。”
海東青道:“怪在哪裏?”
朱淚兒撇了撇嘴,冷笑道:“你既然覺得這種事不重要,為何還要問?”
海東青隻有幹生氣,卻無話可說。
鐵花娘雖然滿腹心事,此刻也不禁覺得很好笑。
她已發覺朱淚兒最大的本事就是逗人生氣,那實在比她下毒的本事還要高明得多,男人遇見這種女孩子,話說得愈少愈好,最好是不說話。
但朱淚兒也有克星,一遇見俞佩玉,她就會變得乖極了,因為俞佩玉不該說話的時候絕不說話。
朱淚兒得意揚揚地一笑,道:“地道裏有三十九盞燈,至少就有四五樣值得奇怪之處,你若也肯像我一樣多動腦筋,也會想出來的。”
俞佩玉微笑道:“女孩子的確比男人細心得多,我雖然一直在動腦筋,卻還是想不出來。”
朱淚兒笑得更開心了,道:“我們已走過三十九盞燈,卻仍未找著出口,由此可見,這地道一定很長,這麼長的地道並不多是嗎?”
俞佩玉道:“實在不多。”
朱淚兒道:“這人築了條如此長的地道,想必有他特別的用意,他若隻是想為自己留條退路,隨便在哪裏開個出口都可以,為何要多費這許多功夫呢?”
俞佩玉神情也凝重起來,道:“不錯。”
朱淚兒道:“開辟這麼樣一條地道,至少也要花三年五載工夫,楊子江出道還未久,這條地道顯然不是他開出來的。”
鐵花娘道:“會不會是他的師父?”
朱淚兒瞟了海東青一眼,道:“絕不是,否則這人怎會不知道?”
鐵花娘點了點頭,朱淚兒又道:“他既然肯花這麼大的工夫來開辟這地道,就絕不會沒有目的,既然有目的,行事就一定很秘密,楊子江又怎會知道這秘密的呢?”
鐵花娘道:“也許這條地道是很久以前就開辟了的,直到最近才被楊子江無意發現,開辟這地道的人也許早已死了。”
朱淚兒道:“不對。”
鐵花娘道:“為什麼?”
朱淚兒道:“外麵那茅廬想必是和這地道同時建造的,你總該看得出那茅廬並不陳舊,建造的日子絕不會超過十年。”
鐵花娘道:“但茅廬隨時都可以翻造……”
朱淚兒道:“茅廬隻不過是為了掩飾這條地道的,並不是為了要住人,所以根本沒有翻造的必要,何況,這些還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鐵花娘道:“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
朱淚兒道:“是這些燈。”
鐵花娘道:“燈?”
朱淚兒道:“不錯,燈,我問你,像這樣的一盞燈,若是不加油,可以燃多久?”
鐵花娘道:“普通一盞燈,若是不加油,點一晚上燈油就盡了,這盞燈雖然比普通的大些,最多也不過可以燃一天一夜而已。”
朱淚兒忽然一拍巴掌,道:“這就對了,這些燈不分晝夜,都在燃著,一直沒有熄滅,由此可見,每天都必定有人來加燈油。”
她眼睛裏閃著光,接道:“但楊子江最近根本不在這地方,可見加燈油的人絕不是他。”
鐵花娘動容道:“那麼,加燈油的人會是誰呢?”
朱淚兒沉聲道:“也許就是開辟這地道的人,也許是他的奴仆,無論如何,這地道中必定還有別的人,我們雖沒有看到他,他卻說不定正在暗中窺伺著我們。”
燈光閃爍,地道中的寒意似乎突然重了。
鐵花娘忍不住四下瞧了一眼,那些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裏,是不是真有人躲著向他們偷窺獰笑?
她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噤,勉強笑道:“我的膽子怎會愈來愈小了。”
朱淚兒道:“女孩子嫁了人之後,膽子都會變小的。”
海東青道:“就算這地道中真有人,對我們也絕不會有惡意,否則楊子江怎會叫我們進來?”
朱淚兒冷冷道:“那倒說不定。”
她不讓海東青說話,又道:“也許連他都不知道這地道中是否有人,他隻不過是在無意間發現了這茅屋,茅屋中又恰巧沒有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