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裏說著話,忽然反手一掌向曹子英拍了過去。
她年紀雖小,出手卻是又狠又快,怎奈曹子英也是個久經大敵的老狐狸,早已提防到這一招了。
他身形一轉,刀已在手,大笑道:“兩位既然不識……”
“抬舉”兩字還未說出,他的嘴就像是忽然抽了筋,眼睛、鼻子、嘴,竟忽然間就收縮到一起,那模樣顯得又可怕,又滑稽。
朱淚兒亦不知這人為何忽然扮起鬼臉來了,也不禁怔了怔,第二掌還未拍出,曹子英身子忽也縮成一團。
再看宋剛、趙強兩人,也早已滾倒在地上,身子已縮成個肉球,還在不停地抽搐著。
楊子江失笑道:“三位好生生的,怎地忽然變起把戲來了?”
鐵花娘笑道:“他們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菜,不變場把戲給我看怎麼行?我這酒菜難道是可以白吃白喝的麼?”
隻見曹子英、宋剛、趙強三人已一路抽搐,一路滾了出去,三人嘴裏都在咿咿呀呀地亂喊亂叫,但一滾出門,叫聲就忽然停頓,朱淚兒趕到門口一看,三個人已一動也不能動了。
楊子江歎了口氣道:“服了‘牽機藥’果然似牽機,古人之言,誠不我欺……”
朱淚兒聳然回首,失聲道:“牽機藥?”
楊子江道:“不錯,牽機藥,其藥固然靈效如神,其名更是妙不可言,就連姑娘隻怕也配不出這樣的藥,起不出這樣的名字來。”
這“牽機藥”乃是古來帝王要將近臣和妃子賜死時所用的毒藥,與“鉤吻”“鶴頂紅”三毒並列,可稱是曆史上最有名的三種毒藥。
俞佩玉縱不使毒,這“牽機藥”的名字卻也聽說過,動容道:“兩位在酒中下了牽機藥?”
鐵花娘笑道:“公子請放心,酒裏是一點毒藥也沒有的。”
楊子江道:“菜裏也沒有。”
俞佩玉道:“那麼……他們中的毒是從何而來的呢?”
楊子江拿起雙筷子,鐵花娘拿起了酒杯。
他們還未說話,朱淚兒已拍手笑道:“妙極妙極,看來你們真是天設的一對,地造的一雙,夫妻倆一搭一檔,竟連我都被騙過了。”
她笑著向俞佩玉道:“還是你有眼光,早就看出了他不會害你。”
楊子江道:“那倒也未必。”
朱淚兒道:“你若害他就不會幫他將那三人毒死了,我倒一向錯怪了你。”
楊子江淡淡道:“我害死他們,隻不過看他們不順眼而已,等我看你們不順眼時,照樣也會毒死你們的。”
朱淚兒笑道:“你這人真奇怪,別人都拚命喜歡人家說自己好,隻有你,卻偏偏喜歡人家說你是壞蛋,而且愈罵你,你愈開心。”
楊子江道:“我本來就是壞蛋,人人都說我好,我也不會變做好蛋的。”
鐵花娘笑道:“他從小挨罵挨慣了,三天不挨罵骨頭都會發癢的,我嫁給他就是為了這緣故,因為我就喜歡罵人。”
朱淚兒笑道:“看來你可真嫁對人了,能夠天天罵老公,而且老公絕不還嘴,能嫁到這種人,實在是你的福氣。”
楊子江笑道:“姑娘若是羨慕,為何不也嫁給我呢?”
朱淚兒眨著眼,笑道:“可惜你已經有了老婆,否則……”
楊子江道:“老婆不怕多,多多益善。”
鐵花娘吃吃笑道:“我們兩人一起罵他,他更要樂不可支了。”
朱淚兒抿嘴道:“隻可惜我不喜歡罵人。”
楊子江道:“原來姑娘也和我一樣,是喜歡挨罵的。”
朱淚兒啐道:“剛說你是君子,你的毛病就來了。”
楊子江忽然正色道:“我本來就非君子,我如是君子,現在食俞放鶴之祿,便該忠俞放鶴之事,但我卻吃裏爬外,這豈是君子的行徑。”
朱淚兒道:“這麼樣說來,你殺了我們才能算是君子了。”
楊子江道:“那倒也不必,隻不過至少也該點住你們的穴道,將你們裝在箱子裏,送到俞放鶴那裏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