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少女隻揮了揮手,就走進了茅屋,那條狗還在叫,青衣漢子踢了它兩腳,踢得它夾著尾巴直跑,然後茅屋的門就關了起來,接著,已漸漸發白的窗紙上就亮起了燈火。
朱淚兒輕輕掠過去,躲在那座穀倉後,那條狗雖然又瞧見陌生人來了,但卻不敢再叫,隻是伸著舌頭喘氣。
窗紙像是新糊的,又白又幹淨,朱淚兒很想到窗戶那邊去瞧瞧,但轉念一想,現在既已追出了他們三個人的落腳處,就該立刻回去找俞佩玉才是,因為她也想到俞佩玉現在一定很著急。
她正在猶疑著,不知該進,還是該退,誰知就在這時,旁邊忽然有人輕輕地一笑,宛如銀鈴般的一笑。
朱淚兒也難免吃了一驚,轉過頭,就瞧見兩個人一左一右,自穀倉前麵轉了過來,赫然正是那兩個神秘的女子。
她終於見到她們的臉了。
她們非但都很美,而且,都有種說不出的媚態,這種媚態仿佛是自骨子裏發出來的,別人學也學不像。
她們身上穿的雖然是很普通的粗布衣裳,但望花樓裏那些滿頭珠翠的姑娘若和她們一比,做她們的丫頭都不配。
身材較豐滿的一人眼睛似乎比較大些,但她的妹妹看來卻更有吸引力,笑得也更動人。
妹妹笑嘻嘻地望著朱淚兒,柔聲道:“小姑娘,早上的風大,你不怕著了涼麼?”
朱淚兒眨了眨眼睛,也笑嘻嘻地望著她,道:“我就因為屋子裏太悶,所以才出來逛逛的。”
那少女道:“你就住在附近?”
朱淚兒道:“嗯。”
那少女道:“這麼樣說,我們倒是鄰居了。”
朱淚兒道:“是呀,誰說我們不是呢?”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既然是鄰居,你就到我們屋裏去坐坐吧,我們有剛燉好的牛肉湯,把鍋粑泡在湯裏吃,又解饞,又暖和。”
朱淚兒也笑著道:“好,其實我早就想進去拜望你們了,何況還有牛肉湯吃呢。”
那姐姐一直笑吟吟地站在那裏,此刻以手撫掌道:“我們剛搬到這裏來,正愁沒有朋友,誰知這種鄉下地方竟有姑娘你這樣又聰明,又大方的人物。”
她們一左一右,陪著朱淚兒往屋裏走,還不住笑著說朱淚兒“漂亮可愛”,就像是真的很開心。其實她們自然早就發現朱淚兒跟在她們後麵了,她們故意做出很疏忽的樣子,就是想誘朱淚兒來。
她們見到朱淚兒隻不過是個小姑娘,自然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卻不知道朱淚兒更沒有將她們放在心上。
朱淚兒又不是呆子,自然也已看出了她們的用意,但想到這姐妹兩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下毒,朱淚兒肚子裏就覺得很好笑。
“你們以為我很好欺負的麼?要騙我到屋子裏下手麼?告訴你,你們今天遇見了我,就算你們倒黴了。”
她覺得這姐妹兩人實在是班門弄斧。
可是她卻未想到這茅舍裏竟會布置得如此漂亮,而且一塵不染,每樣東西都像是已洗過幾十次。
那青衣人並不在這屋子裏,方才出去迎接她們的那漢子也不在,朱淚兒心裏暗暗忖道:“莫非她們已將那人殺了滅口?”
那妹妹直拉著她問長問短:“你貴姓呀?住在哪裏呀?多大年紀了呀?家裏還有些什麼人呀?”
朱淚兒就隨口胡謅,說得她自己也暗暗好笑,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說謊原來也很有天才。
她卻不知女人說謊的天才本是天生的,男人卻非久經訓練不可。
過了半晌,姐姐就從後麵廚房裏拿出了三雙筷子、三隻湯匙,大盤油炸鍋粑,還有三大碗牛肉湯。
牛肉湯果然是剛燉好的,還冒著熱氣,顯然,那踢狗的漢子早已為她們準備好了,等她們來吃早點的。
那姐姐笑著道:“小妹妹,牛肉湯冷了就有膻氣,快趁熱來吃。”
朱淚兒眨著眼睛,忽然道:“我不敢吃。”
那姐姐像是怔了怔,道:“你為什麼不敢吃呢?”
朱淚兒笑道:“我們鄉下人,除了逢年過節外,難得吃到一次肉,這麼大一碗牛肉湯,我怕吃了會瀉肚子。”
那姐姐展顏一笑,道:“你放心,這牛肉湯雖然濃,但油卻不重,吃不壞肚子的。”
朱淚兒笑嘻嘻道:“真的吃不死人麼?”
姐姐的臉色像是有些變了,望了妹妹一眼。
妹妹就嬌笑著道:“這位小妹妹真會說笑話,牛肉湯怎麼吃得死人呢?”
朱淚兒眼珠子一轉,笑道:“好,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她果然坐下來就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那姐妹兩人也在旁邊陪著她吃,兩人還在悄悄使著眼色。
妹妹用眼色在問姐姐:“她這碗湯裏你有沒有放‘特別的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