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等不到的貴賓(2 / 2)

還能有什麼?一個是自己,一個是已故的師兄。再有就隻剩下“晴溪”,也隻能是她了。

離徐其靈現身的時刻越來越近,也離酒會開始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要知道,這是可以預知的最後一個小時了,一旦過了六點,一切將要發生的事情,就都在夾穀帶回的情報之外。陌生與未知難免讓人心生恐懼,盡管大家都知道,一切已知皆是從未知蘊育而來的。

至於蘊育的方法,那就是順其自然,讓它發生。

“查到關於晴溪這人的消息了嗎?”潘小榆依舊躁動不安,自從過了四點半,她的不安就以每分鍾幾何倍數增長著。她生怕夾穀提供的情報有誤,生怕唯一的一個繼承人今晚都不會到場,這樣一來,父親的遺產就會變成上流社會茶餘飯後的談資。

“還沒有。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寄希望於這個人吧。那個叫徐其靈的,應該快到了。”田一凡倒是冷靜許多,他能清楚地知道,一個人都不出現,和不止有一個人出現,情況會是同樣的棘手。

“穀社長他們的情報不會有錯,等這位徐先生一到,我們的酒會就立刻開始。”田一凡看樣子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等這位神秘人出現了,盡管從名字看來,她是那麼的值得期待。

“哦,好。可是……”潘小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總覺得田一凡是對的,雖然說不出哪裏對,就好像她總覺得自己是錯的一樣。在值得依靠的人身邊,她習慣放棄自己的主張,因為在她看來,比起堅持,信任才更加重要。

“小姐,姑爺,第一位貴賓徐先生到了!”老餘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難掩興奮與期待。作為潘家的老家丁,他和每個潘家人一樣,真心希望酒會可以如常舉行。

“我們去門口迎接吧。”田一凡激動地拉起潘小榆的手,興衝衝地奔向門口。她手心裏還是在出汗,但比起剛才,這隻手重新有了溫度,這說明,一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寒暄,相當冗長的寒暄。田一凡當然沒有夾穀那樣的魄力,能夠三言兩語羞得別人無地自容。他從小就沒做過那種事情,他隻能跟這位徐先生一起,浸泡在唾沫橫飛的套詞裏。

“額,咳咳……不好意思!請問您認識花名冊上的另外兩位貴賓嗎?”潘小榆跟祁時的區別在於,她更有發言權,也更有發言的欲望。半天插不進話,她終於忍無可忍,直接抬高了聲調,提出問題。

徐其靈的反應還是一如本色,沉穩又迅速。他把對夾穀講過的那些話,根據語境略作調整,再次完美地講述給潘小榆聽,挑不出半點瑕疵。

可見,他那時得是受到多大的刺激,才會嚇成那副德行,完全亂了方寸。

關於“晴溪”這個人,他的回答就跟潘小榆料想的一樣:不知道。

“您就真的一點都想不出嗎?關於這個晴溪?”潘小榆也不知怎的,對這個問題非要追問到底,就好像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慫恿她這麼做。

徐其靈故作尷尬,裝出一頭霧水的樣子,攤手聳肩,表示無可奉告。

潘小榆緊逼不舍:“你再仔細想想,畢竟這個人也是……”

“小榆,人家徐先生已經說了不認識,你這是幹嘛呀?”田一凡覺得她有點無理取鬧。

“好吧,那您裏邊請,酒會馬上就開始。”

她應該問下去的,如果換做是祁時,他一定會那麼做。這也是兩人的區別吧:那位就喜歡刨根問底,對自己認定的真相,有著近乎瘋狂的追逐;而潘小榆呢,之前已經說過了,比起她自己的看法,有太多東西更重要些。

酒塔,舞池,醉人的美酒,醉人的舞步。上流人的日常和姿態,在這樣的夜晚最為淋漓盡致。有什麼不同?有天大的不同;有什麼不同?沒什麼不同。不過是在誰看來罷了。

優雅的優雅著,高貴的高貴著,忙碌的忙碌著,透明的透明著。那些端盤子穿行在富人們中間的侍應生,縱使是擦肩而過,他們也依舊是在各自的世界裏,存在著的兩種生命。除非你真的撞上了他的肩膀,否則,你連他吸進去的空氣都不如。

空氣?空氣裏彌漫的是血腥的味道,在血腥麵前,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你想去那樣的舞會見見世麵嗎?”夾穀放下電話,問祁時。

“不想,我已經見識過了,我和那裏格格不入。”

“那也沒辦法,委屈你跟我走一趟吧。善始善終,才對得起這份報酬,這話是你說的吧?”

“我說的是職業道德來著。差不多一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