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亂開玩笑了,問你件正事。”她把臉轉向祁時,臉上完全看不出醞釀正事的神情。“你,是單身嗎?”
祁時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夾穀的臉色當場就變了,他完全顧不得現在田一凡的身份,跳著腳教訓潘小棠:“你這小丫頭在外麵也不注意點!這叫什麼問題,丟不丟人!”
潘小棠當然是一百個委屈:“姐夫!你跟我姐雙宿雙飛了,克我還單著呢,我不得給自己打算打算啊。”
“那也得分人,他絕對不行,他可是……”夾穀一時語塞,講不出到底是因為什麼,明知道這不是在真實的時空裏,發生的事不必當真,可他就是不想有人打他“小時工”的主意,何時何地都不成。
“田總!您等的客人到了!”就在這時,門口的司儀傳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三位繼承人當中的一位終於來了。這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五十分,距離日落,還有最後一個小時。
那個男人的裝扮實在是與眾不同,以至於他駐足在大廳入口,引來了許多人詫異的目光。富貴人們在他背後指指點點,更對他一身的中山裝評頭論足,而他則戴著一副墨鏡,對外界的言論絲表現出漠不關心。
一見夾穀和祁時徑直朝他走來,他料想這倆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人,於是他主動開了口。
就在他開口的那一刻,祁時有種調頭逃跑的衝動,因為他聽到的開頭是:“二位公子向我而來,不知有何貴幹?”
徐其靈,那惹人頭痛的第一封回信的作者,就是他了。
“豈敢豈敢,敢問仁兄貴姓?”夾穀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後背被人捅了一下。
那人答道:“在下徐其靈,之前已與潘家千金互通過書信。”
夾穀趕緊雙手作揖,連聲說道:“原來是徐兄台,久仰久仰,幸會幸會,鄙人受賤內潘小榆所托,已然在此恭候多時了……啊!你掐我幹嘛?!人家先生不就是套詞惡心,矯揉造作了一點嗎?我這樣刻意恭迎難道也有錯?”
這段話的音量是逐漸遞增的,尤其是那後半句,擺明了是要給在場所有人聽到。再來看此時這位徐先生,麵色鐵青之中又透著暗紅,微笑的嘴角與脖頸暴露的青筋同頻抖動,幾番欲言又止之後,隻得連連點頭。
“我靠,你也太狠了吧。”祁時又在背後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大點聲,我聽不清,我哪裏太狠了?我隻是用應有的禮數迎接最謙卑的客人,招待不周之處還要請人家海涵啊!”夾穀這是要把人逼死的架勢。
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餘管家驅散了圍觀的眾人,來到相持不下的三人身旁,徐徐說道:“徐先生是嗎?這兩位少爺愛開玩笑,您不要介意。姑爺,您趕緊帶祁少爺和客人到裏麵坐吧。”
那姓徐的也算識相,略微調整了一下情緒,欠身跟隨老餘往內廳走去。祁時拉扯他的衣角,在背後小聲勸告了一句:“記得等下要好好說話,這位田少爺可不好惹。”
果不其然,徐其靈屁股還沒坐穩,就遭到了夾穀的連番轟炸:“徐先生,剛才我也是有感而發,如有冒犯實屬無意。時間緊迫,我有幾個問題必須請教您。”還沒等徐說出“請講”二字,夾穀的問題就已接連而至:
“請問您和方蒲先生是什麼關係?您是從何得知關於我嶽父遺產的事?方先生對這筆遺產的處置有怎樣的交代?他生前是否有向其他人提及此事?以及,是否有憑證可以證明您的遺產代理人身份?”夾穀在短短十幾秒內脫口而出,大家都隻顧得專心聽題,根本沒有做出反應的餘地。
可徐其靈片刻之後的反應,卻是近乎完美的,完美得不禁令人稱讚。
“五年前我拜方蒲先生為師,跟他學習古董鑒賞的學問,一學就是五年。師傅總共收過兩個徒弟,我是其中之一。說來痛心,我師兄跟先師一樣,也是個福薄之人。一周前,他從家裏的樓梯上不慎摔下,造成了腦損傷,因此喪命。師父在時,多次向我兄弟二人提起與潘先生的交往,我們所以才得知,潘先生早就有意將日本的藏品傾數相贈。先師曾明確表示過,一旦他繼承了這筆遺產,他希望將其中最珍貴的幾件捐給國家,而其它則用於慈善拍賣,絕不據為己有。”
“至於憑證,我自然會出示了。”說著,他從內側口袋拿出一個信封。“這裏麵有家師收到的幾封書信,都是出自潘董之筆。”
夾穀接過信封,取出略微泛黃的信紙,展開,交到老餘手中。“是老爺的筆跡。”老餘當場宣布了鑒定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