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閃爍的目標(上)(2 / 2)

“我剛才想通了,兩件事就是兩件事,我們硬要把它們拚湊在一起,隻會越想越亂。”走在警局的長廊裏,夾穀給祁時講解自己最新的思路。

“我老早就說過一句類似這樣話,還記得嗎,我說有人希望我們把已經發生的,還有即將發生的事件聯係在一起,這麼一來,他的計劃就得逞了。”祁時說有印象,他當時指的是白震。

“現在恐怕要做一點修正了。不是他的計劃,而應該是他們的計劃。”

“他們?你是說白震和他的同夥?”祁時第一反應就是白震還有同夥。

“不。是除了白震他們之外的另一夥人。我現在基本可以肯定,上月25號發生的爆炸案,和原定於11號發生的持刀襲警案,根本就是獨立的兩個案件。我們和警方全都中了他們的圈套!”夾穀說到這裏,開始後悔自己對案情過早地妄下定論。

“你有什麼證據嗎?”祁時認為,對案情做出如此巨大的修正,需要證據支撐。

“證據沒有,但邏輯上基本通順了。還記得我們從9月11號回來之前,討論過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什麼嗎?” 祁時眼球急速轉動,最終還是茫然地搖搖頭。那天他們討論了太多問題,每個問題似乎都舉足輕重。

“白震為什麼自首。”夾穀直接告訴他。

“嗯,因為意外被捕,任務失敗?不對,是想包庇同夥!”祁時終於說到點子上了。

“是啊。可一個根本沒犯罪的人,為什麼需要別人去包庇呢?仔細想想看,沒有嫌犯會做不必要的獻身,對嗎?”

“他同夥怎麼沒犯罪?第二起案子不就是他單獨完成的嗎?所以為什麼你要說這兩個案子沒有關係?”

夾穀搖了搖頭,停下腳步,認真地對祁時解釋說:“你先別去想第二起案件,就想白震,當時身處監獄的白震。如果他認為同夥還會繼續作案,那他自首的意義何在?這個罪他要怎麼頂?”

祁時反駁道:“那是當然,所以他一定是認為同夥不會再作案了!”

“那他又何必自首?就等警察自己去查好了,查到了就認罪伏法,沒查到就成功脫罪。你再仔細想想看。”夾穀還是不願直接把話說破,他希望祁時自己想出答案。

祁時頭都快要想炸了。他淪陷在夾穀的邏輯怪圈裏,亦或是淹沒在白震的複雜心理裏,反反複複,迂迂回回,可就是找不出這個理由。

夾穀歎了口氣,用寬慰的語氣解答了這個疑問:“別想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理由的話,隻有一個:他的同夥,並非什麼都沒做過。”

祁時如夢驚醒,他恍然大悟,脊背的汗毛瞬間立了起來。

所以白震才要主動攬下全部的罪責,為的是防止警方進一步深究原委,好盡快結案;所以夾穀才讓老劉去查有沒有其他警察遇襲,因為事實上,與白震的那顆炸彈相呼應的,是一件還沒被所有人注意到的案件!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就等老劉的消息吧!”祁時沒有被驟變的案情所擊倒,很快重拾信心。也正如夾穀所說,一切回到原點,並不意味著前功盡棄,而是一個明朗的新開局。從這一刻起,事情從本質上變得簡單起來了。

“時間不等人,我們得利用這時間做點別的。”在夾穀眼裏,時間的寶貴已無需多說。

“比如呢?我們去解決那個還沒實際發生的案子?”

“那我們就去阻止它吧,本來嘛,這才是明日報社真正的工作。”

對於已經發生的悲劇,洞悉事實真相,最多隻能彌補公道的缺損,於事無補,於人無濟;可如果能趕在凶手動手之前把他揪出來,這可就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偉業了。比起前者,他倆都更傾向於做些有實際意義的事情。

“可我們要從哪查起?剛才已經查過檔案了,王直正在保護的那名警察,他完全沒有被加害的動機不是嗎?”加害對象現在就處在危機之下,而凶手卻遲遲沒有現身,比起嫌疑人已然被鎖定的白震事件,這起案子才真是無從著手。

不過看夾穀的樣子,多半是有眉目了。剛才老劉的老婆無意間的一句話,點醒了他。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張局長的電話。

“光是你派徒弟擅自離崗執行秘密任務這件事,我就要告你一狀!光是你派徒弟擅自離崗執行秘密任務這件事……”這句話在夾穀的耳邊反複回蕩,越被驅趕,就越清晰。這儼然是在提醒他,召喚他,催促他趕快想到些什麼。

能想到些什麼呢?該想到的都已經想到了,該記下的也都被記下了,剩下的,就隻有那些不留痕跡又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是啊,有些事,檔案裏終究是查不到的——因為那些是不可以被記錄下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