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爺看了看他，卻沒有力氣說話似的。
“不錯了。”狄望春說，“我當時，比你的年紀小多了。”
杜少爺一愣，他再看向狄望春的時候眼神分明有變化，“你......”
“我爹也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遇害了。”狄望春反倒是很大方。“那時候，我比你的年紀還要小很多，我爹在我麵前被妖穢所殺，我太害怕了，躲了起來，一聲都不敢吭。眼睜睜的看著我爹被撕成碎片......”
杜少爺專心地聽著他講述那些事情，眼裏露出些情緒來，也許是在他聽說狄望春和他有相同的經曆之後，便理所當然的把狄望春當成了同類。“可你們，不是青塢城的人嗎。”
“是啊，青塢城......青塢城的人，才更危險。”因為連逃避的借口都沒有，因為是青塢城的人，不管多麼危險都要挺身而出。“其實那個時候，我知道它看到我了，我也以為自己要死定了，可我還是不敢發出聲音，它看了我一眼之後，就跑掉了。也許它也覺得我很沒用，是個廢物，所以不屑殺我吧。”
沒用和廢物兩個詞深深刺痛了杜少爺的內心。
他扶著碗的手在微微顫動，強壓著他的恐懼和憤怒。
這都被狄望春看在眼裏。
“你不恨它嗎？”杜少爺幾近咬牙切齒的問。
“恨誰？”狄望春愣了一下。
“那個害死你爹的家夥。”杜少爺說到這兒，他的眼睛裏像是有一股隱忍的怒火在一點點燒起來，“你也想親手殺了它吧。”
“是。”狄望春坦然承認了，“很想。在那之後的很多年裏，我都走不出這個陰影，總是會想起我爹遇害時的慘狀，也試過逃避麵對，也試過裝瘋賣傻去掩飾一切，害怕......但是更害怕被人看出來，如果他們知道我還是很在意，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就愈發深刻。”
“是啊......”杜少爺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樣，“明明都記得，什麼都不能做才是最痛苦的。”
“所以，活下去，活下去才更重要，一輩子還有那麼長，而你還年輕......”狄望春這些話，是他當年一遍遍勸自己的。他對杜少爺的憐憫和心疼，也是因為在杜少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活下去，總會有機會找到凶手的。”
“我已經找到了。”杜少爺說完這句話，看著他，眼神出乎意料的深邃。像是把狄望春勸他的那些話都聽了進去，端起碗來，皺著眉頭咕咚咕咚的把湯藥都喝了下去。稍候，接著說道，“你相信我嗎？”
“信。”狄望春很肯定。“所以，你真的找到凶手了？你知道當時害死你父母的人是誰了？”
“是我叔父。”杜少爺果決的向狄望春說出真相。
“你......叔父？”狄望春漸漸反應過來，“就是這一次遇害的杜老爺？”
“不錯。”杜少爺用力點了下頭。
“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雖不至於讓他多麼驚訝，可是在杜少爺特別篤定的確認之後，還是不免令狄望春深吸一口冷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