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雙空洞洞的眼睛望著他，帶著慢慢加強的壓迫感，程新想要凝聚眼神去看那些眼睛，卻隻能模糊看到一個個半高似的小人，看不清那些人的長相，心裏卻像被毒蛇舔過一樣，難受驚恐又無能為力。
“水下的草地擺動，森林與瀑布交織，她長發飄飄，衣角擺動著最好的頻率，柔軟斑駁的羽翼，在你想象不到的火山上升起。”小人們一遍一遍地唱著，好似遙遠無邊的歌，又像唐僧念的緊箍咒，吵嚷嚷的腦仁都快要炸裂。
“咚咚咚”的聲音參雜了進來，像老和尚不知疲憊敲的木魚聲，一聲強似一聲，直至將那些小人唱歌的聲音全部蓋掉。
程新從夢中醒來後，四周還是一片黑暗，看來自己沒有睡多久，門外確實有“咚咚”的敲門聲傳來。程新爬起來，將燈開啟，有些暈暈乎乎的開了門，看著門外站著的人，他皺著眉頭的起床氣一下沒了。
“你……你來……”程新看著門外的無晝，結結巴巴的問到。
“我想下去上廁所，你陪我一起去吧。”無晝說到，她手裏拿著一卷紙，沒有絲毫害羞的神色，就像說著今天的天氣一樣自然大方。
什麼？！程新剛剛清醒的腦袋又“轟”地一聲炸開來，陪陪陪……陪女生去上廁所？他記得從小到大，女生總愛結伴去上廁所，他一直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而現在，他更搞加不清楚了。
“我剛剛下去了一趟，太黑了，而且，門不知道為什麼打不開。”無晝見程新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變化著，解釋到。
“哦，那我陪你去吧。”程新暈乎乎的汲著拖鞋，見門掩了，跟在無晝的身後，陪她走下去。走到一半程新才反應過來，像無晝這樣異常強大的存在，竟然不敢去上廁所？像無晝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竟然還要上廁所！他實在無法將無晝和這麼接地氣的事情連在一起，程新這一路上，思想有些淩亂。
其實他不願意去廁所，就像之前，因為喝了兩瓶酒，他去廁所解決腹脹的難受，但到了廁所後，他簡直沒有進去的勇氣。他現在有了能看到空氣的第三隻眼，如何能不看到空氣裏的穢物？他看得一清二楚！那感覺，別說呼吸了，連走進去都成困難，好不容易憋著氣解決完了，差點沒把自己憋死。他那時就在想，這第三隻眼，也許並不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比如一些潔癖，看到空氣裏的雜質和穢物，怕是寧願選擇憋死自己。怪不得無晝一直風餐飲露，也不知道她出來後怎麼適應的，程新這樣想著，有點理解了無晝的虛弱。
同樣是在夜裏，樓上好歹有月光的照拂，一些事物雖然沒有白天的色彩，但還是看得比較清楚，這負一樓的女廁所不一樣，一樓聲控燈的光隻能照見兩三級台階，餘下的就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樣，黑咚咚一片。
程新的膽子一向不小，至少在男生中算是中上吧，這點黑暗還難不倒他，況且現在他不用兩隻眼睛看，就用第三隻眼睛感受，都不會摔倒的。他知道現在無晝的眼睛沒有他看得清楚，於是拉著她的胳膊，走在前麵。到了最後一級，程新看到，那綠色的鐵門果然是緊閉的，推了推，沒有推動。這是公共廁所，平時應該不會上鎖，那就可能是裏麵有人將門反鎖了，程新又敲了敲門，男生去敲女廁所的門，怎麼看都有些不妥，為了不把裏麵的人嚇到，他沒發聲，隻是手上的力度大了一些，將鐵門敲得咚咚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