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幾天過去,師父還是沒有消息,定是在凡間玩得樂不思蜀了。昨天拿出心鏡,運起靈台召喚,想看看師父在哪裏,可惜搜遍人界,也找不到他老人家的身影。看來,這次如來真是逼得緊了,師父下凡時,一定是把自身仙力封印之前在身旁設了強大的結界,以阻隔法術的窺視,做個最平凡的凡人了。
近來天氣頗好,門前的桃花開得正豔,到了秋日,想必又可以吃到汁多味美的桃了。廣涵是個嚴謹的,這一個多月來,靈台山人人遵紀守法,除了山下十天前來了個黑熊精驚擾了村民讓廣鴻打得哭爹喊娘之外,除了前天我再一次想偷溜下山又被廣涵逮住之外,日子沒有一絲的波瀾。師父在的時候,還可以捉弄捉弄他老人家,看他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的模樣,也是一種享受。可是廣涵……,說句實話,我的每一次捉弄,他都像是提前知道似的,一次都沒有成功過,且每次都睨著我,那神情,像在看一個白癡。時間久了,我自動敗下陣來,決定不再招惹他。其他的師弟師侄徒孫們,就不太好意思去逗他們了,畢竟,咱身份擺在那裏不是麼?
這會兒的我,正懶懶地躺在洞門口不知道是哪個徒孫為了孝敬我而搭的吊床上,這吊床真不錯,用天蠶絲結成,純白無睱,一根雜絲都沒有。看來我得查查,哪個徒孫有這麼大的手筆,身家定然不差,好好提攜一下,準有好處。這天蠶絲可不是普通的物件。傳說天蠶隻活在昆侖之巔,隻食峰上獨有的一種名叫紫桑的桑葉。天蠶數目極少,每年所吐出的天蠶絲不到二十兩,大部分都是作為貢品敬獻天庭。玉帝的七公主深得玉帝喜愛,向玉帝討天蠶絲為自己織件衣服,想在蟠桃會上大放異彩,最後也隻得十兩,隻夠織件小衣,聽說這位受寵的公主最後氣得差點把自己的宮殿給掀了。你一定要問我:你怎麼知道這些秘辛?那我就告訴你:我最喜歡聽我的那些師弟師侄徒孫們說八卦,有時候,男人八卦起來比女人還厲害,哪家的小神仙拐走了哪家的小仙女,哪家的小美人腰上有個痣,他們都一清二楚。
日子太無聊,不八卦沒法過呀!我的這些師弟師侄徒孫們,每年都還有下山曆煉的機會,而我,上山十幾萬年,除了偶而跟師父出去拜訪幾個仙友之外,沒有獨自出過山門一步,原因當然是師父不允許。我曾跑去找師父理論,小時候,師父說你還小,法力太弱,出去會被那些虎精呀豹精呀給吃了,嚇得我趕緊躲進他懷裏尋求安慰;長大後,師父說你作為大師兄,連廣鴻都打不過,就別出去了,丟人!哦不!丟仙!再糾纏,不耐煩了,就丟給我一本天書,說你把天書背完,就讓你下山。好麼!這天書根本連個字都木有,我怎麼背去?參了兩萬年,還是一個字都沒看見,這樣下去,我豈不一輩子都得呆在山上?再後來,就想法溜,可惜,前天,是我第一萬零一次偷溜,也是第一萬零一次被逮住的日子。外麵的世界,如何滄桑變遷,朝代幾度更替,都隻能從我那些交好的師弟師侄徒孫口裏知道,當然,有時候他們也會偷著給我帶一些話本子打發時間,師父倒睜隻眼閉隻眼的,沒有阻止。
記得兩萬年前,廣鴻有次曆煉回來,憤憤不平地對我說:“懷安師兄,你知道外麵是怎麼傳你的麼?他們竟然說你定是長得麵目醜陋,能力低微,要不然,這幾萬年來你怎麼隻活在別人的傳說中呢?”我聽了,撇嘴道:“我不能出去,還不是師父不讓?偷溜都不成!再說,與廣涵、你,還有其他同門比起來,我長得確實不算好看。”然後自我安慰道:“活在傳說中不好麼?多威風!”
一直以來,我知道自己的容貌平常,混在仙人堆裏根本挑不出來的那種平凡,和師門其他弟子比起來,個頭不高,身板瘦弱,膚色偏白,眉毛太細,沒有男子漢該有的英氣,嗓門也沒有廣涵的磁性和廣鴻他們的宏亮。有次廣鴻甚至開玩笑地說:“懷安師兄,要不是跟你同門這麼多年,又見你有喉結,胸前平平,還真以為你是個女人呢!”當即被我爆打一頓!你丫才是女人!你們全家都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