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我怎麼不怕,如果基魯大軍長驅直入,我的風息堡會被夷為平地,我的財產會被掠奪一空,我那可憐的小侍女露娜會被人淩辱,我的頭顱會被懸掛在晨星城大門上用來嚇唬城內的居民。”羅德聲音悲涼,士兵們也心有戚戚,平心而論,這位伯爵大人對他們極為不錯,不僅管吃管住,頓頓有肉,還有每月八枚銀幣的薪水可拿,哪怕是新兵期每月也有兩枚銀幣的薪水,已經直逼普通騎士侍從的水平了,這樣的好事就算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
莫名之間,士兵們突然覺得打上一仗也無不可,萬一打贏了,手頭這份活計也就保住了,說不定慷慨的伯爵大人一個高興,還會發下大筆賞賜呢。
羅德卻沒察覺到士兵們心思的微妙變化,他繼續用悲天憫人的語氣道:“之所以會害怕,是因為我會失去一切。是啊,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會有人不怕呢?但是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他們不僅會奪去我的一切,也會奪去你們的一切啊。”
士兵們麵麵相覷,這又是哪跟哪啊?隻有少數幾個頭腦靈活的猜到了羅德話中的潛台詞,而道格正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他豁然抬頭,望向台上那道遠遠談不上高大的身影。他忽然意識到,自家土地似乎就是伯爵大人分給他們的,前兩天父親還托人告訴他,家裏的地已經撒上了小麥種子,看今年的天時,明年一定會有個好收成的,這樣的話全家人再也不會挨餓了。
那麼基魯人會將伯爵大人分給他們的土地奪走嗎?一定會的!沒有人比道格更了解那些醜陋的貴族們對土地的貪婪,如果有機會,他們會奪走包括土地在內的一切財產。而對於他們這些曾經農奴而言,奪走他們的東西更加不會有任何阻礙。
“你們可能不知道,前段時間,基魯大公向陛下告了我一狀,說我把陛下分封給我土地再分給賤民是大不敬之舉,還說要興兵討伐我,為陛下收回屬於王室的土地。”這一點羅德到沒說謊,基魯大公前段時間確實派使者向陛下陳情,並且在王都內將自己的這一‘惡行’大肆宣揚,硬說自己這一舉動是禍國殃民,動搖國本。
好吧,羅德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都是對的,自己的舉動本來就是在挖王權的牆角。但是在鳶尾花王朝這種落後的封建體製下,哪一個貴族不是在拚命的挖王權的牆角?遠的不說,他基魯大公挖起陛下的牆角來不比自己心軟多少。二者唯一的區別是,羅德把利益分給了以農奴為代表的勞苦大眾,自己隻留了一部分;而基魯大公卻是把利益都裝進了自己的口袋,指縫裏流出的那些殘羹剩飯則被他手下的封臣刮分。至於底層的平民,嗬嗬,他們被剝削的更慘。
“也就是說,如果我不能抵禦基魯大公的侵略,那些還屬於你們的土地將會被收回,你們願意嗎?”羅德向士兵們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然後靜靜的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士兵們互相望著彼此,他們都從同伴們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忿、無奈與掙紮。拿起武器,與強盜做鬥爭?還是放下武器,等候惡魔的審判?
“我不願意!”道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衝著台上怒吼著。
“前天,爸爸剛托人告訴我,家裏的地已經撒下了種子,看樣子明年就會有個好收成,這樣的話,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就不會挨餓了。如果土地被那些強盜奪走,家裏人豈不是要餓死了嗎?而且,這個強盜還是基魯大公!我的一個朋友是個商人,經常往來於基魯和羅斯,聽他說那裏的人們生活的太淒慘了,貴族們不僅要征收七成的土地稅,而且在其他地方早就名存實亡的初夜權還在大行其道。每年都有無數人凍餓而死,唯一的出路就是給基魯大公當兵才能混上一口吃的,但是一旦傷殘了就會被踢出軍隊,晚景淒涼。”道格越說越動情,聲音不禁哽咽。
“不瞞大家,我有一個從小就喜歡的女孩,長大後她嫁給了一個基魯大兵,但是那個大兵後來在戰鬥斷了一條腿,家裏頓時沒了依靠,她隻能靠賣身補貼家用,但是去年,她一家人實在熬不住嚴冬和饑餓,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