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白露宮。
霍斯特放下了手頭的文件,肅立在一旁的侍從立刻端上來一杯葡萄酒,這是宮相大人的老習慣了,處理完每天的事物後總是喜歡來一杯產自波多那穀地的白葡萄酒,這種酒有一種特殊的香氣,極為提神,而且也喝不醉人,正好適合在日理萬機之餘得到一絲放鬆。
一口喝幹杯中的酒液,兩鬢已然灰白的宮相大人舔了舔嘴唇,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但他卻沒有命令侍從再上一杯,在宮相的位置上呆了十幾年,他早已培養出了極強的自律意識,波多那白葡萄酒雖然喝不醉人,但酒精總歸不是什麼好東西,淺嚐輒止即可。
“紮伊爾回來了吧?”老宮相放下酒杯,揉了揉太陽穴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著侍從問道。
“回來了,昨晚剛到王都。”侍從恭敬道。
霍斯特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旋即開口道:“讓他來見我吧。”
侍從應聲離去,不一會兒,便見他折返回來,身後正是難掩疲憊之色的紮伊爾。
將紮伊爾帶到後,侍從隻覺得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霍斯特揮了揮手,紮伊爾也不客氣,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了下去。
“事情辦得怎麼樣?”霍斯特開口道。
“那位年輕的羅斯伯爵已經知道基魯大公要動手了,這不,又跟我打了一個三百金塔蘭特的欠條,看樣子是打算跟基魯大公死磕了。”紮伊爾先是行了一禮,這才開口回話。雖然宮相大人一貫對自己人很親昵,但是該有的禮節還是一點要有的,時刻讓主子享受被人尊敬的感覺,這才是為臣之道。
“願意死磕最好。”霍斯特點了點頭,冷不丁問道:“你覺得這位年輕的羅斯伯爵怎麼樣?”
紮伊爾微微楞了一下,這才斟酌著開口道:“這位伯爵大人倒不像那些醉生夢死的年輕貴族一樣,反而極負朝氣,我想這與他曾經的作為私生子而不受上代羅斯伯爵待見的經曆有關。”
霍斯特卻失笑道:“不受待見?那你可猜錯了,那位已故的老伯爵可是打心眼裏疼愛這個唯一的私生子。”
紮伊爾大奇,整個王朝的貴族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雖然羅斯伯國遠在天邊,但總有些關於上代羅斯伯爵的趣事傳來,而所有傳聞中,最讓貴族們感興趣的不是什麼軍國大事,反而是某些密不外傳的花邊新聞。而這位老羅斯伯爵生前便是王都八卦圈裏的紅人,畢竟一位兼具怕老婆卻又貪財好色,嗜賭如命卻又窮的響叮當等各種屬性的大貴族,想不紅都難。至於羅德這位老伯爵的私生子,雖然受關注度不高,但其不被老伯爵待見卻是眾人皆知的。
宮相大人倒是不介意為自己的親信解惑,樂嗬嗬道:“你應該知道,我曾經與這位老伯爵有過數麵之緣,最讓我記憶猶新的是十年前那次飯局,我們的伯爵大人喝多了,硬是拉著我哭訴他有多麼不容易,伯爵夫人花錢是有多麼大手大腳,他那位私生子的生活是有多麼淒慘。”
紮伊爾聞言也笑了起來:“想必這位伯爵大人是想跟宮相大人借錢吧?”
“哈哈哈”霍斯特抬手指了指紮伊爾,臉上笑意更濃,“你猜的不錯,這位可憐的伯爵大人的確是來借錢的,後來我從行政開支裏批了五萬金幣給他,他這才歡天喜地的離開王都。”
紮伊爾收斂笑容默不作聲,靜靜等待著下文。
“後來我特意留了個心眼,想看看伯爵大人打算怎麼花這筆錢。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五萬金幣被那位伯爵夫人分去了一半,剩下的都被伯爵大人拿去還債外加揮霍了。不過讓我意外的是,這位伯爵大人竟然還購進了一批書籍,還偷偷為自己的私生子請了幾名老師。由此可見,我們這位已故的伯爵大人還是很疼愛兒子的。”
話音落下,兩人又是輕笑了一陣。
一番玩笑過後,霍斯特正色道:“你覺得我們這位小伯爵能撐得住嗎?”
“雖然不排除有奇跡發生,但幾率十分渺茫。羅斯伯國雖然物產豐富,得天獨厚,但從不以強盛聞名,再加上這幾代伯爵都能力有限,軍備不休,人心不齊。而反觀基魯大公,我們這位老朋友號稱‘北境之虎’,雖然其領地瀕臨冰海,環境惡劣,但鐵礦、木材資源豐富,再加上軍隊連年征戰,戰鬥力較高。所以依我看來,基魯大公必勝無疑。”身為宮相大人的親信,紮伊爾自然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當下便胸有成竹的將局勢娓娓道來。
霍斯特聽罷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而是繼續問道:“聽說那位小伯爵頒布了一個法令,叫什麼《解放農奴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