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莫氣,禾丸梓堡,百多戶人家,平時就像羔羊般溫順,我們要對付的主要是不成氣候的曹家坊餘孽罷了。二百精兵兵加上縣中差役、城守以及大人您的親衛,兵力已近三百,屠個禾丸梓堡,足矣,請大人不必過慮。”縣尹道。
“嗯,到時候我會給你記上一功。對了,據說那個叫蘇誌的堡主有個女兒,美若仙女,天生尤物,此女不殺,交予我處置。”
“是是是,下官明白。”上杭縣尹又欠身道。
他心頭恨得牙癢癢,想道,定是郭頭役那廝告訴達魯花赤,本想暗中使人將那蘇十八妹藏了,以後慢慢享用,哪知會是如此。蘇十八妹豔名早有耳聞,聽說蓋過治下其他所有鄉坊。
正在這時,元軍附近,數十丈高的斜坡頂上,有個極低的聲音道:“大當家,前頭兩個探馬是否要先射殺?”
“放過去,韃子兵後軍還沒入網,不可打草驚蛇。”赫然就是吳名跟長腳在講話。
淡淡地霧氣下,能看到許多人影悄無聲息地伏在山上的灌木叢中。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吳名望了望元兵的隊尾後,斷然沉聲道:“敲鑼。”
“鐺鐺鐺……”
三麵銅鑼猛然同時狂敲,霎時鑼聲大作,破碎了黎明的靜寂,並一直在山中回響不絕。
馬匹被這突兀的刺耳鑼聲驚嚇,嘶鳴起來,有個騎兵沒控製好,驚馬人立而起,亂踢的前蹄把前麵一個騎兵連人帶馬,撞下山穀,好一會才有“嘭”地回聲。
而這些聲音都被鑼聲所掩蓋。
“怎麼回事?別慌!弓箭準備……”
達魯花赤話未說完,隻聽得“轟隆”,兩聲幾乎同時響起如悶雷般的巨響。
排頭騎兵所在的山道突然塌陷了下去,而隊伍尾端的山道也同樣崩塌。不少兵士與馬匹也隨著土石滾落深穀。
一時間驚叫、斥喝、怒罵此起彼伏。
隻見達魯花赤手底上還算有幾分真本事,就在山道塌陷,胯下的棕色蒙古馬跟他身體開始往下墜落的危急關頭,手中長槍一橫,全力插向山壁,噗地,刺進鬆軟的黃土一尺有餘,借著槍杆被拉彎下來又反彈而起的力道,抽身騰起,一個前空翻,跌落到山道未崩落處,並收回長槍。
就在眾軍惶然無措之時,突然,聽到頭頂山坡上隆隆作響,攜萬鈞之力的巨石、滾木,如巨浪般傾蓋而下,呼嘯而來,瞬時地動山搖,聲勢駭人。
在這狹小山路,一邊是斜坡,一邊是深穀,元兵避無可避,個個呼天搶地,亂成一鍋粥。
正麵被巨石碾壓的,立即成了肉餅,血肉模糊。被碩大滾木掃到的,也定是皮開肉綻,骨頭粉碎,不死也得重傷。也有很多人被撞飛出山道,掉落深穀,料也無法活命。
山道上馬嘶人喊,慘叫連連,哀嚎不絕,元軍一片片的倒下,鮮血染紅了整個山道。
這波巨石滾木過後,官兵死傷六七成,僥幸不死的,也伏在某個地方,不敢動彈。
達魯花赤身手矯健,左右閃避,雖未受傷,但衣甲破裂,頭盔丟失,狼狽之至。他拄著長槍,喘息不停,舉目望去,騎兵全損,步軍也死傷慘重,縣尹早在剛才山道塌陷時就掉下深穀,真可謂損兵折將。
想起,這些都隻是些普通南人鄉民,都怪自己大意,竟中這等詭計,心頭怒火蓋過了驚懼。
此時,他見巨石滾木停歇,而前後都無路可退,乃大叫道:“賊人石木用罄,快爬上坡去,殺光他們,殺呀!”
剩下的元兵驚魂未定,聽到達魯花赤軍令,隻能從命,而且前後塌陷,想跑也沒地方跑。壯起膽,鼓噪著,紛紛向山上爬去。
但吳名精心選擇的這段地方,坡度極陡,隻有少數位置可以勉強攀爬。因此元兵都集中在這些地方向上進攻,但速度緩慢。
而且剛吃了大虧,死傷那麼多人,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沒見到。心中忐忑,生怕上麵再滾下巨石之類的。
正殺氣騰騰,手腳並用,狂吼著催動士兵全力向上爬的達魯花赤也最擔心這個,他學過兵書,判斷隻有強攻上去才有生路,留在山道絕境必死無疑,因此無論如何也要爬上山。他的選擇是符合兵法,但他遇到的是吳名,是千年後的來客,是準備無所不用其極地改變曆史格局的人。
因此,元軍最擔心什麼就來什麼。
吳名一聲令下,又是一通鑼響,隻見山頭上唰唰唰地站起許多人,手中都捧著最小也有碗口粗的石塊,朝著蜂擁而來的元兵猛砸下去。
“哇,又來啦……”
“還有?我的媽呀!”
“不要不要……啊……”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