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的熱勁過了頭,沉沙感到一絲絕望。他泄氣似的坐在雲頭,卻不知去向何方。神鷹壇,穆耶,碧珠。說起來,這次沒有看見穆耶將那碧珠拿出來與他們血戰...
碧珠,碧珠,沉沙記得,在須彌幻境中,他被那顆其貌不揚的珠子傷的五髒如雷擊一般。他近瞧過那碧珠,分明是碧色的和田玉。和田玉,不要說他了,抓一個凡人都知道是昆侖盛產。難道,穆耶的老巢在昆侖?
說來也有幾分可信。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穆耶倒真的膽子大,將窩安在天君眼皮底下。
沉沙一路騰雲向西,心急如焚,隻是還有一事梗在他心裏...不是說和田玉向來質地溫軟陰鬱嗎,怎會耐得住雷擊一般猛烈的力量...他也不敢再做他想,隻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昆侖丘這麼大,如何尋得到?他跳下雲頭,正巧瞥見一個黑衣蒙麵人,手裏挑著打的野物。沉沙躡腳避開,藏在一個石垛後麵。
那人果然是神鷹壇的嘍囉。哼,穆耶也不是神仙嘛,還以為他不用吃飯呢。這人定是要回賊窩,悄悄跟著再說。
沉沙有些後悔,現下這情況,也許喬裝一下勝算更大。無奈,隻能硬拚了。沉沙眼尖,跟著跟著看見前方一個石殿冒頭,當下上前將那嘍囉解決,將屍體拖進石垛子埋了起來。三下五除二換上了他的衣服,提起那挑子肉,向石殿走去。
玉蟾宮。嗬,名字倒是高雅貴氣。
“喂!那個誰!站住!”沉沙正想大搖大擺向殿中拐,卻被突然叫住。沉沙站定,到底還是有些心虛。他提了提麵巾,心裏還奇怪這神鷹壇有病,在自己家還蒙麵。
不過多虧這奇怪的服飾。
“你哪裏的?”那嘍囉喝道,又看見沉沙手裏提著肉,隨即明白。“亂竄什麼?!廚房在那邊!馬上開飯了,快點!”
沉沙彎著腰點點頭,佝僂著向那蒙麵人手指的地方小跑過去。
也不知道他們能把未央關在哪。沉沙四下看著,不想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看什麼呢?!”又一個黑衣蒙麵人拿擀麵杖敲了他腦袋。
“哎?沒見過你啊?”一個稍微年長的黑衣人疑惑道。果然年長眼力強些,蒙著麵也看的出來。
沉沙微微歎口氣,表情放自然了些。“大叔,我鄰居他身體不適,讓我來替他兩天。”他怕穆耶招嘍囉都是查了家底的,不好說兄弟,便說是鄰居。
“哦,這樣啊。沒事兒,來來來把肉洗了,待會我來做道好菜給壇主拿去。”
沉沙心想,幸好當年在靈岐門玩過幾把刀子,不然可就漏了餡了。
半鍾頭過去後,一桌子肉香四溢的菜出了鍋。這穆耶還真會享受,在昆侖丘這不毛之地竟能給他找出這麼多大廚來。當下就有四個陌生的黑衣人進來,將那菜捧了出去。
“哎,你!”一個黑衣人招呼沉沙過去。
“你,今天壇主高興,擺了酒宴,也賞你們幾個吃,這幾盤子歸你們了!還有,壇主吩咐,把這碗送去水牢!”說罷甩袖子便走了。
沉沙應聲接過,發現是碗糟粕一樣惡心的東西。
水牢...也許她就被關在水牢...沉沙重新盛了一碗飯,素菜,紅肉,各夾了一些,將那碗用盒子封好。
可是水牢在哪,他也不能問,隻得重新摸索。
既然有水,一定是極陰暗的地方。沉沙便隻揀些羊腸小道來走,想不到這玉蟾宮給他蓋得七彎八繞,倒真是深得很,活脫脫一個石窟迷宮。
察覺到撲麵而來的濕氣,沉沙便覺得自己找對了。四周漸趨寂靜,隻有流水的聲音。
他摸過一麵石壁,唔,當真冰涼。
黑色的鐵索。他忽然就想到了當年的雷池。
水已經沒了腳踝,還不見有牢房一樣的東西。沉沙小心翼翼向下走,幾次差點滑倒。
果然。
耳邊忽然響起不同於小溪似的潺潺流水聲,是什麼東西破水而出的嘩啦的聲音。隻是隻聽見動靜不見是何人何物。
沉沙想繼續向前,一抬頭,立刻怔住。
他覺得心要從喉嚨裏跳出,卻覺得有萬分重,便生生哽在那裏。
麵前是麵更高的石壁,他望不見頂。大約二人高的地方,有一扇小窗,透著外麵的雪光。
石壁前方,四條鐵索,鎖著一個人。看身形,是沈未央無誤了。
他腳下一顫,整個身體就水滑了出去。他發現沈未央下方的水潭更深。
這麼說,她一直被這麼吊著?
沉沙撲上去,可是他連最低的一根鐵索都夠不到。他浮在水上,也根本無法找著力點再跳起。
他走到窗邊,將身子略略傾斜,踩著石壁就勁輕躍上那窗子,再伸手,總算勉強拽住一根鐵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