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秘男子撩起拖地的長衣擺站起,向沉沙走去,邊上謝重言半低著頭機械地讓道。
“哼!在我的地盤,膽敢動我的人,真是活膩了。”他慢悠悠地挑起沉沙的下巴,忽然對著他的天靈蓋就是一掌,沉沙立刻鮮血從口中噴出。
他靠近沉沙的耳邊,輕聲細語道:“我是誰,你應當知道。死有重於泰山,你師父他能死在我手裏,當真是他的福分。哈哈哈哈哈哈哈…”說罷起身,眼神由狂喜轉為冷漠,兀自向主座走去。
沉沙眼中包著淚水,卻死也不肯滴下來,卻死死瞪著那神秘男子,一把拽住他的衣角,口中嘶啞道:“神鷹壇…穆耶…哈哈哈哈哈哈…有種…有種你對著我,把他們都放了!”
穆耶眼中滿是嫌棄,卻立刻兩手一拍,又變換為驚喜的表情:“啊!你提醒我了!他們三個跟著你可受苦了,不如…我先替你慰勞慰勞他們…穆茲!好生伺候著,別讓洛少俠說咱們待客涼薄。”卻看見謝重言雙手抱拳,畢恭畢敬,好似一塊冰冷的石頭:“是,主座。”
穆茲。
謝重言的名字?為何也姓穆?
一個可怕的想法劃過沉沙的腦袋。難道說,謝重言不是師父謝長宜的親子?他本就和穆耶是一家?看起來穆耶不過二十四五,定不是謝重言之父。這恩怨,怕是要上升到上一代了。
沉沙心中突然想起一個人。他隻厲聲喝道:“站住!嶽山南呢?嶽山南在哪裏?”
穆耶愣了一瞬,將才“和氣”的眼色霎時退去,陰沉著臉卻揚著嘴角道:“誰是嶽山南?嶽山南呢?你知不知道?”又拽住身邊另一個嘍囉:“你知不知道?”
最後對著沉沙無奈攤手,臉上卻又嬉笑不減:“我不知道啊。要不,你陪我吃頓飯,我陪你去找找?”
沉沙見此人喜怒無常,根本無法交流,卻又心思陰沉,城府定深不見底,一時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對付。
此時穆耶卻又發話:“啊!我改主意了!我要那位小美人陪我吃飯。”指尖指的是遠處跪著的沈未央。
沉沙不用回頭便知他何意。這回精神力氣緩和了些,他不待手中琅琊鐧微顫,便一個屈腿滑出蒙麵人的包圍圈,直直向座上的穆耶刺去。
可是琅琊鐧不是劍,見不了血,隻能致敵內傷,若是不能有足夠距離,打擊力度達不到,這一刺也是無用了。
沈未央心裏一緊,感到一陣氣息鬱結,卻見頸上刀劍“咣啷”全落了地,才發現是肥遺趁亂收拾了那些嘍囉們,脫出身來解救了她。
“多謝。”便兀自衝向寶座,欲助沉沙一臂之力。
琳琅在穆耶走向沉沙之時就已癱坐在地,此刻也懂得是爭一絲生機之時,便毫不含糊地甩起蒼玉。這一打,她還要糾問出嶽山南的下落。
更多的蒙麵人從四麵八方湧出,整個護靈寶殿頓時亂成一鍋粥,地麵上已漸漸被血泊覆蓋。無數蒙麵人倒下,又無數人衝進來。沉沙與謝重言相持不下,而穆耶卻被謝重言舍身護著,半躺在主座上打盹。
沈未央見他閉上眼睛,欲從後刺之,便悄悄甩開蒙麵人,將劍尖向穆耶送去。
誰知穆耶兩指一夾,本欲生生折斷幻靈,卻不想它堅韌無比,隻得一個甩袖,連人帶劍攬進自己懷中。
沉沙一看不妙,想上前施救,一把狠勁摜了謝重言一棒,撲上去查看已經倒地不起的沈未央。
隻見她臉上毫無血色,口中不斷流出黑血,好像中了毒。他來不及抱起她,隻得在旁與穆耶動起手來。
冷不防他摸出一顆碧綠的珠子扔向自己,而自己卻仿佛受了如當年雷刑一般的暴擊,腦仁開始劇痛,胸口膨脹欲裂,好像要把他生生炸開。沉沙的頭發已經全部散開,身子隻能隨著強大的音波震蕩,而手臂和腿都似被定住,連彎下腰抱起未央的力氣都沒有。
此時的她靜靜躺在地上,似無聲息。而他披頭散發,口中滲血,眼睛早已血紅,倒像個魔鬼。那顆綠色的珠子發出瑩瑩的光芒,浮在空中,還在不斷向他施加威力。一瞬間他仿佛失了聰,腦海中隻念叨著:對不起…
穆耶滿意地看著他的作品,搖搖頭:“洛沉沙,你這個樣子,可真難看。”遂收回了綠珠子,命謝重言拎起沈未央,化為一道黑煙消失於垂簾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