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央一個踉蹌靠在石台上,又匆忙爬起去扶沉沙。
“你沒事吧?”
沉沙恢複痛苦的表情,望著未央一臉的蒼白驚愕心中竟然莫名暗爽,一個沒憋住,便衝沈未央齜牙咧嘴地笑開來。
沈未央呆愣了一瞬,又立刻將沉沙狠狠推倒在地,轉身去查看那狐狸屍體。
“這下是真的疼…”沉沙揉揉摔痛的屁股,站起身來。
葉青還有口氣,沈未央那劍是刺到她的要害了,狐妖這回果真命斷她手。
見沈未央呆坐在旁邊一動不動,沉沙覺得奇怪:“走啦,也算是給村民們報了仇,放那裏不出半個時辰她就死了。”正要上手拉她,沈未央卻猛地一回頭,給了他一個前所未有的狠絕眼神。那眼神,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青光…
沉沙著實嚇了一跳。他接過她瞬間昏迷倒下的身體,沉沙一臉茫然:“什麼情況…”
一路上沉沙都在琢磨著沈未央是不是被附身了…按理說,非自然死亡的生命,魂魄是飛不出軀體的,更別提有本事附身…何況葉青是受傷而死,魂魄與軀體俱滅才對。那剛才沈未央的眼神是什麼…真是足以讓自己做一個月的噩夢了。
怎麼莫名其妙就暈了…
沈未央睡了兩個時辰,醒來第一句話就問:“她…葉青死了嗎?”
“不是被你一劍刺死了?”
她好像突然反應過來,眼神呆滯地點點頭,口中輕“嗯”了一聲。
“怎麼了?魂不守舍的。起來吃點東西吧,消滅了狐妖,還要去太虛觀呢。”
“去太虛觀做什麼?”沈未央說話的時候眼睛還是直直地愣著,好像隻是機械地應了他一聲。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得去。不去那裏,也沒有地方可去,對吧?”
“嗯…”
“沉沙,什麼時候出發?”肥遺和琳琅已經收拾好行裝,看見沈未央蒼白呆滯地臉,不免詫異:“她怎麼了?”
沉沙表示無解:“我檢查了下,她身體沒有問題,就是精神不太好。先上路吧。”
打了妖怪,四人換來幾匹馬騎著,也比徒步方便一些。馬背上,沈未央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一路無話。沉沙隻盯著她看了許久,她也沒有回應的意思。
“你到底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她又突然清醒過來一樣,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看著沉沙,“抱歉,我沒事,不用管我。”
去丹穴山還要走一段時間,四人找了個鎮子修整一通,補充了點幹糧和水。
晚上。
沈未央還是呆呆地坐在涼棚邊上,望著夜幕,安靜地像個雕塑。沉沙端了壺酒,想走過去開解開解她,卻發現她在悄悄抹眼淚。
沉沙心中一涼——女孩子難過真是棘手的事情。
他也沒說話,將一壺子香甜濃鬱的農家果酒遞到她眼前:“挺好喝的,不傷身。”
沈未央瞅了一眼一把接過,仰頭猛灌下去。
“喂…你也不用喝這麼猛吧…呐,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心事,我看你呢也不想說出來,不如就喝喝酒,哭一哭,睡一覺,明天又是大好時光…”
“你又開始話嘮。”
沉沙正了正歪躺著的身體,麵朝未央,“不如你跟我說說?”
沈未央又灌了一口,卻沒有把酒壺還給他的意思。
“你說,人和妖精是一樣的嗎?”
“當然不了…”
“那死後呢?人和妖精一不一樣?”
“我就知道你在想葉青。真不知道她給你下了什麼蠱。”
“你說啊,到底一不一樣?”
“我怎麼知道,我一不是妖精,二也沒死過。”話一出口,沉沙立刻想打自己嘴巴子——語氣就不能溫柔點…
“算了,你這麼沒耐心,還是趁早滾回去睡覺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看她的樣子真不是開玩笑。這幾天,沈未央一直在思考著生與死的人生大事,倒不隻是因為狐妖葉青之前的死前怒視,隻是頭一次手動消滅生命,突發感觸而已。
沉沙沒有要走的意思。“對不起。我…這個人性子比較急,有時候又特愛取笑你,所以…”
出乎意料地,沉沙發現沈未央偷偷在笑。真是偷偷,不易察覺的笑。
有戲。
沉沙小心地撚住這個還算輕鬆的氛圍:“你別生氣了,”說著還像女孩們聊天似的撞了撞她的胳膊,“我來陪你談談人生,你可別嫌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