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都在這了,隨便拿。”說完卻並不走開。
名喚思琴的女子將下巴磕在澡盆邊上,嬌嗔道:“嘖嘖,你這滑如凝脂的肌膚,任天下的姑娘還是公子,都想摸上一摸啊……”
“切,我自己還沒摸夠,豈能容他人染指?”
“你總是歪理不嫌多。話說回來,你怎麼不多揍那趙傳林兩拳,就一棍子,不痛不癢的,一點兒也不解氣。”
“一棍子他就暈菜了,再打他,他又沒感覺,看不到他被揍的表情,浪費我這力氣有何意義?等哪天他清醒了,再揍他也不遲。”少年的回答理直氣壯,不急不緩。
思琴微嗔一聲,扔給他一塊毛巾,“下次才懶得幫你。”
“那可不行。好啦,我快洗完了,還勞煩思琴姐姐幫我準備麻袋,這回不等他醒,你親自來,行不?”
思琴作生氣狀,接過少年扔來的毛巾,轉手又扔進了旁邊的水盆。片刻後,二人拖著一捆鼓鼓囊囊的麻袋出現在江邊。
卻見那單薄身軀的姑娘操起一根九節鞭,對著趙傳林的腦袋狠狠抽了下去,那麻袋發出烏隆烏隆口齒不清的喊叫聲,想是趙傳林吃痛,嘴裏又被塞了麻布,隻得渾身抽抽著。隻是思琴一邊抽一邊還恨恨地念叨:“教你玩我們姑娘!打死你這髒東西!......”
那少年卻在一旁抱著胳膊望著,雖解了包臉的破布,卻還帶著帽子,看不清表情。隻見他猛地一轉頭,似是向沉沙他們這邊看來,卻又立刻別過了頭,走向思琴。
沉沙被他瞥得一驚,脖子慌忙一縮,卻撞到了下方同樣躲著的琳琅。
“對不起對不起,沒,沒撞疼吧?”沉沙懊惱不已,這麼一來,自己莽撞衝動的性格便暴露在了女神麵前,哎,真是越藏什麼,越藏不住什麼。
“沒事。他們...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打那人?看那姑娘用的鞭子,分明不是個歌女該有的東西。”
“多半是那少年替那些畫舫歌女報一報平日被惡霸欺侮之仇吧,與我們無關,還是趕緊尋到沈府,才是要緊。”謝重言接道。
沉沙心說,與我們無關你不也看了這麼久,遂嗤之以鼻。
沈伯卿確是一代好朝臣。這沈府雖是皇帝禦賜,宏偉寬敞,但看布置卻簡單不失整潔,府中大堂,能瞬間吸引人眼球的物什也就是正座上方那塊金匾。周邊的擺設,諸如花瓶什麼的,都是普通的陶瓷,倒顯不出他是個皇帝跟前的紅人來。
看到這裏,沉沙不禁放寬心,想這沈伯卿確是個忠臣,這麼大的名聲這麼大的權力,卻沒點私藏,倒真是清正廉明,就是不知他這麼個迂腐老人,對於江湖之事有興趣否。
他望著沈伯卿微駝的背,脫口而出:“老頭兒,額不是,沈大人,如今這天下,朝廷與江湖可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你想脫離,也不是這麼好置身事外的。我覺得,噢不,我師父謝長宜覺得,您都該放下那個朝廷命官的破架子,站到我們靈岐門這一邊來。何況朝廷,有馬回峰這個大蛀蟲,遲早也要你出力剿滅,這事宜早不宜遲,出力宜多不宜少啊。”
習慣了官場客套的沈伯卿轉過頭來望著沉沙呆默幾秒,似在想這年輕人怎的一口氣說這麼長一段,還如此直接。
沉沙在沈伯卿眼前揮了揮手,“沈大人?”
“哦,你說馬回峰,他竟與江湖邪教勾結,企圖推翻朝廷?”
“所以說你答應否?”
沈伯卿想了想,“可以。不過你們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哦?”想不到在一代忠臣沈伯卿這裏,還能有討價還價四個字。
“老夫家中有一小女,年方二八,隻是生性頑皮,這些年在這金陵闖了不少禍事。我知道你們此行不會在金陵留太久,更不會把期望隻寄托在我這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老頭子身上,你們...必定是要再回江湖尋找其他有誌之士,所以...能否把小女也捎帶上,我怕萬一一日金陵城破,她......哎,隻能怪她這性子......”
沉沙萬不會想到沈伯卿竟提了這麼個要求,有點大跌眼鏡。聽沈伯卿話裏,他這女兒應該是個不好惹的主兒,否則當爹的也不會無奈到把她扔出去闖江湖而不是養在閨中——當然,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無論何事,第一個想的總是如何保全子女。
沉沙有些動容,他默了幾秒。
“好吧,我答應你。我們決定三天後出發,還勞煩沈大人管管飯。”
沈伯卿好似解了千愁一般爽快:“沒問題。還望幾位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