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謝長宜摸著自己還未花白的胡子,上下打量著沉沙日益結實的身板。唔,小小年紀,也是滿身精肉,看起來有力量得很。
默了一會兒,他開口道:“眼下這國宗之爭,馬回峰風頭正盛,也不似能短日內解決,你估摸著得在我靈岐門呆上幾年。不過,整日你練功修習,我也偶爾教導你,似乎得給你一個名號才合了我們師徒的名分。從今日起,我便許你正式拜入我靈岐門。”
沉沙一愣,心說都半個月了才想起來收我為徒,當真磨蹭。
不過他爽快地下跪磕了三個響頭:“謝師父,弟子洛沉沙今後生為靈岐人,死亦靈岐鬼。”
謝長宜擺了擺手:“哎,不要這麼多繁文縟節,今後你我師徒相稱,崇尚的是武學和仙術,你要知道,你永遠是一個江湖人,而不是朝廷那些紙上談兵地庸者。見你性子堅韌,便賜你名號絡石,位列靈岐掌門人第十四座弟子。”
“多謝師父,謹遵師命。”
就這麼在靈山度過了七年。人間的修仙術聽起來深奧,什麼落石陣、玄陰指、劍遁法,在沉沙的認知裏都是理所當然天生自帶的本領。無奈彼時仙胎此時凡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肉體凡胎的隻得認真修習才能獲得真知。而且功夫練紮實了也沒壞處嘛,就當強身健體。
七年了,沉沙的仙骨雖被剔去,但腦袋還算靈光,何況作為神仙時的他也是極聰明的,隻是平日裏脾性古怪,與四下仙友們都相處不來。若非有心者,是看不出他是何資質的。
認真學起來,加上靈山地沃物博,靈氣繁盛,沉沙已經甩著那把謝長宜傳他的琅琊鐧,練成了諸多仙術,雖然自己看來有些哭笑不得,但在謝長宜眼中,他算是天分極高,極適合修仙,將來能夠接他衣缽的弟子了。
沉沙早已不跟謝重言同吃同住,靈山也已經被他來來回回摸了好幾千遍,草木被他磨禿,複又生出一茬,年複一年,他也被凡間的氛圍磨去了乖戾的脾氣,倒懂事了很多。或許是在毫無血緣關係的師父師兄弟麵前,不再生叛逆心理了吧。
一日,沉沙在後山修習劍遁法,突發奇想想去看看謝重言在做什麼,便悄悄摸到他的住處,捅了個窗戶紙,卻發現屋裏有兩個人...
“咦,咱們靈岐門什麼時候收了個女弟子...身材還不錯啊...一上來還跟咱們大師兄親近得很...”說著那女子轉了個身,臉正朝著沉沙這邊...
沉沙頓覺五雷轟頂——“這不是絲蘿仙子嗎?!也下凡了??還在這靈岐門...難道是來尋自己的?”不禁狂喜。
“琳琅,現在不是玩的時候,你且快快將這紫玄冰掌練成,我再教你新的。”謝重言甚為一本正經道。
“是琳琅?!怎麼和絲蘿長得一樣?難道這麼些年...”簡直不可置信。
沉沙以為絲蘿也犯了錯被貶下界了,不過這才幾年,她也不可能一下長到二十二歲。況且...雖然沉沙很不願意承認這點,因為神仙下凡是帶著記憶的,她也應該最熟識自己才對,怎麼可能與謝重言這麼親近...所以不是絲蘿,還是琳琅吧...隻有琳琅,一來到靈山就會黏著謝重言。
再細看那姑娘的麵容,雖是容姿清麗,但也少了幾分安然的仙氣,多了幾分稚氣。
想著都忘了自己是在偷窺,屋門冷不丁打開。
“你...是沉沙吧。多年不見。”聲音沒有驚喜。
沉沙矜持地走到門前,對上琳琅烏黑的瞳仁。“嗯,琳琅師姐。”大美人如今出落得跟神仙似的,在他麵前卻永遠是高冷女神,真是便宜那個木頭了。
估摸這會兒嶽山南正在前殿和師父議事。哎,也不知七年風雲變幻,如今這國宗遲遲未定,朝廷似任那馬回峰操縱江湖,如今這江湖,隻剩他竹山,靈山,英山幾派了。
三個人一起進了前殿,謝長宜看見他們便說道:“沉沙,近年江湖上有一修仙門派神鷹壇,崛起甚快,實力不可小覷,並且不似善類,而我們又多了一個奪取國宗的強勁對手。剛剛我已和嶽兄商量過,讓重言和琳琅下山向金陵沈府求助。他們有個馬回峰,我們也可以找忠良之臣。”
“此番他倆下山,怕人事方麵周全不來,你仙術甚精,嘴巴也活道些,特許你陪同,希望你能不負此命。”
沉沙被這一連串消息炸得懵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是要為靈岐門辦正事了,還是同琳琅一起,那心情,甚是開心。
不在師父和嶽山南眼皮底下,那可都是他的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