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呀!”玉秀一個勁招呼,又不斷往文富碗裏夾菜。
文富不好推辭,隻好一邊埋頭吃,一邊口裏“唔唔”地應著。過了一陣,他忽然覺得應該把賣掉家具的喜訊告訴玉秀,便抬起頭,目光中閃爍出幾分靈活的光彩,對玉秀說:“今天碰到一個大方的人,價錢也沒講,就把我們的家具買去了。”
“哦!”玉秀滿臉含笑。她多想把事情的內幕全告訴文富呀!可是,她想了想,把話咽回肚裏——這麼一點小事,有啥值得談的。
“真是一個好人!不然,家具賣不出去,我們還要作難呢!”文富見玉秀聽得很有趣的樣子,又說。
“既然是好人,你們會感謝他不?”玉秀聽著,忽然問。
文富想了想,說:“咋個感謝?東西賣了就各走各,認都認不倒了。”
“如果是認得倒的人呢?”玉秀歪著頭,有幾分頑皮地看著文富故意問。
“那當然是要好好感謝人家的!”文富老老實實,一本正經地回答。
說完,兩個人沉默了一陣,玉秀像招待一個稀客一樣不斷往文富碗裏夾菜。文富確實吃不下了,便捂了碗,既感激、又懇求地望著玉秀。玉秀見狀,不再勉強,自己也沒了吃飯的心思,急忙把碗筷撤了下去。
洗了碗筷,玉秀走出來,取出了上午為文富買的襯衣。文富一看玉秀果然給他買了衣服,而且還是莊稼人眼中的高級襯衣,一時愣住了,那神情仿佛被玉秀這巨大的關懷給震動得麻木了。玉秀見文富愣怔著,便對他說:“我估摸著給你買的,你試試,看合適不合適。”
過了好一會,文富才回過神,接過玉秀手中的襯衣,往身上套去。
玉秀說:“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吧,怕啥?”此時,玉秀的心情十分平靜。她已不再往與文富結合的方麵去想了,內心隻是充滿著對眼前這個漢子的關懷、憐憫和幫助。
文富又呆了片刻,果然像一個溫順、聽話的孩子,笨拙地脫下了身上散發著濃重汗酸味的舊襯衣,然後把那件新襯衣穿上了。
玉秀在一旁,像欣賞自己一件得意的作品一樣,看著文富身上的衣服。自己的眼力不錯,衣服不大不小,正好合適。人靠衣裳馬靠鞍,這個體魄健壯的漢子穿上新衣服,一下子煥發出精神來了。她滿意極了,看見肩頭上有兩處折子,便走過去,伸出手去輕輕撫平。
可在那一刻,文富身上一股力量被激活了。玉秀那隻手完全是無意識的,可是他卻覺得那手上帶有看不見的暖流。這暖流漫過了全身——這是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撫摸,他的身子開始顫抖了。玉秀隔他這樣近,他聞著她的體香,她鬢角的一綹散發碰著了他的麵孔。霎時,一個成年男子對異性的強烈渴望攫住了文富,一種像熊熊火焰、像滔滔江水的欲望在他的體內奔騰開來。他想起了玉秀的種種好處,想起了過去對女人的種種神秘的遐想,漸漸感到身子變成了一塊火炭,像要燃燒、爆炸。在身子的不斷戰栗中,愛情的全部力量、全部熱情,終於使這個憨厚、老實的莊稼漢子,也變得勇敢了起來。他忽然反過手,先是大膽地抓住了玉秀撫摸他肩頭的手,接著,便雙臂摟抱住玉秀,把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玉秀被文富的舉動給弄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平時膽小的人,也會迸發出這樣的勇氣和力量。她心裏一時慌亂起來,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她從內心裏期待著這個男人的愛,可又害怕他的愛。她仰頭看著文富被欲望燒紅的麵孔,突然伏在文富的肩頭,慌亂地抽泣起來。
文富似乎像遭到什麼打擊一樣,身子一邊哆嗦,一邊語無倫次地問:“你……你哭啥……啥子……”
玉秀抽泣得更厲害了,淚水濡濕了文富的新衣服。
文富心裏一時惶惑起來。可是,他一點也沒有鬆開玉秀。他好像等了幾個世紀,才擁抱住這樣一個心愛的女人,怎麼會輕易鬆手呢?他任玉秀的身子靠在肩頭,讓玉秀兩隻高高的、結實的乳房,透過薄薄的衣衫,頂著自己的胸膛。等玉秀的抽泣聲稍小了些,文富開始抱起玉秀,往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