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例外。石中有玉,方為玉石;無玉,隻為石。”
子夜,冷月如鉤。
易水寒由笑無聲帶去莊後。少時,笑無聲回,對瀟瀟道:“明晨我再將那三件事告與你,三日內,你須負責我每日三餐,及早茶,午茶。你且記住,我飲茶之水要用荷葉之上晨露泡得。早茶要‘顧諸紫筍’,午茶須‘天柱劍毫’。”
瀟瀟登時火起,怒道:“我林竹瀟瀟死也不會伺候殺父仇人!”
“你可以不聽我的吩咐,你不管易水寒了麼?”笑無聲斜眸道。
瀟瀟立時氣軟,低頭,咬牙道:“笑無聲,你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笑無聲仰天長笑,其聲悲涼,道:“我做不做都是下定了地獄之人,何須你來多口。”
瀟瀟聽罷,轉身便向荷花池奔去。笑無聲大驚失色,縱身向前,扼住瀟瀟手腕,大聲道:“你去幹什麼?你要是死了,易水寒也一定要死!”瀟瀟猛一甩手道:“誰去死了?我們還沒開始玩呢!我在這三日之內每夜就睡在船上。笑無聲,我和易大哥會讓你為你今日所為後悔的。”說罷,瀟瀟上船,躺倒。
“奶奶的,行,行啊!不給你爹丟臉!媽媽的,姥姥的……”笑無聲邊笑邊罵回房。
不久,清蓮莊內燈火皆熄。
瀟瀟心中難過萬分,恨不得將笑無聲那顆胖頭剁將下來才解恨,以手擂船砰砰作響。
突然似聽有人前來,瀟瀟登時坐起,果見一人提燈籠緩緩而前,瀟瀟輕聲問道:“誰?”
那人並不答話,待走到近前,瀟瀟認出,是引他二人來莊的老者。見其一手提燈一手抱被,脅下夾著什麼物事而來。
“老人家,你……”
老者指指嘴,又擺擺手,將被子遞與瀟瀟,又將燈籠放於岸上,放下所夾瓷盆,示意瀟瀟將手給他。
瀟瀟緩緩向他伸出手去,老者在瀟瀟手心寫道:
“露水用此盆接,每日·。?…約接五盆。我,明早,再給姑娘,送其他四盆,姑娘早歇。”
老者寫罷,轉身而去。
瀟瀟輕聲道謝,心中別樣滋味。初見老者以為他不善言談,不願多說,可他卻是啞巴,可想他隨笑無聲多年,該受多少罪,又不能言語。瀟瀟對老者同情又感激。
瀟瀟將被子裹於身上,回味今日易水寒那番肺腑之言,沉沉入睡。
舟輕蕩,荷葉之香隱約。
不知睡過多久,瀟瀟被人推醒,見老者蹲於岸邊,天色尚早,隻微亮。老者指指瓷盆,瀟瀟猛清醒,道:“我該采露水了罷?”老者點頭,瀟瀟笑道:“多謝老伯。”方要撐船,老者攔住,自己兩手拿住近前荷葉兩端,稍向上提,輕轉一下,荷葉上的露水彙於中心,老者示意,瀟瀟忙用盆接,露水便即入盆。瀟瀟笑道:“好了?沒成想這采露水也這麼好玩,我會了,謝謝老伯。”
瀟瀟采露水,老者岸邊一直觀看,瀟瀟每裝好一盆放於岸上,老者便伸拇指一讚。一片葉上露水再多也不過數滴,不過瀟瀟將整個荷池走遍,五盆已畢,瀟瀟已累得渾身濕透。日已高起,虧得動作快些,不然露水揮發,且不知如何是好。
茶已烹好,瀟瀟端茶人前廳,方見廳前大匾,上寫“觀荷居”。即入,笑無聲捋須而坐。瀟瀟不由雙眉皺緊,將茶放於桌前,坐到一旁。
笑無聲洋洋得意,掃了茶一眼,便道:“林姑娘,自製香茗,何不先嚐一杯?”
瀟瀟心中氣惱,取過杯來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唉呀,牛飲牛飲,茶不是如此喝法,豈不是糟蹋我那上好‘紫筍’?”笑無聲道。
“笑無聲,你不過是想驗證一下茶中是否下毒而已,何必說得那麼難聽,我林竹瀟瀟再愚也不會做這等蠢事。”
“好,好。”笑無聲舉壺倒茶,聞香之後又輕啜一口,閉目搖頭,歎道:“妙啊,比老吳烹得還要好。”
笑無聲見瀟瀟不語,又道:“林姑娘看來你並不想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