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爹娘又在何處呢?我,我連自己之命都保不住,何談為爹報仇?不如死了,去陰間找爹娘罷!我一人獨活 於世,有何意思?如此想著,心神恍惚,解下腰帶,見一 株矮樹,搬來一石,便要自盡。
簫聲,和風而來。
瀟瀟一愣,待細聽其曲,心頭猛震,雙腿一軟,跌坐 於地。心中道:《青溟散》?是《青溟散》?!爹為娘作的曲! “爹,爹!”瀟瀟叫道,拭淚站起,看四外,卻不見一人。 簫曲未止,影影綽綽,似非從塵世而來。瀟瀟隻覺心裏忽 而平靜許多,眼前又現當日爹為自己梳頭之景,爹眼中流 露出的欣慰愛憐,耳畔又響起爹所說之言:“瀟瀟縱使離了 爹也會好好活下去。”簫曲依然。
“爹,我答應你,我活著。瀟瀟對天起誓,不報爹爹之仇決不罷休。”
“喂,活著就好,真死便無趣了。”
一聽此言,瀟瀟被嚇了一跳。向身後望去,不見人影,向上一看,那人正坐於方才她欲上吊之樹上。瀟瀟又羞又氣,隻叫道:“你……你……”便再難說出片語。那人自樹上跳下,聲響皆無。遂形如鬼魅般到瀟瀟近前,一摟其纖腰,抱於懷中,道:“要是不死就回去,風大,會病的。”此言一出,二人均是一驚。瀟瀟心道:他何時說過這般軟語?那人卻道:“我易水寒從未向任何人假以辭色,可
微微一怔之下,易水寒提真氣,施展輕功向冷水湖方向疾奔,瀟瀟偎在他懷中,已滿麵通紅。少頃便至木屋前,易水寒將瀟瀟放下,道:“進去吧!”說罷便走。瀟瀟道:“喂,我……我今日言語重了,對不起,我……我,我還是謝你。”語無倫次。易水寒背對不言,縱身飛向湖麵,雙臂輕舒踏水而過,隱入寒氣之中。瀟瀟望濃濃寒氣,心中甚暖,輕輕一笑,轉身進屋,倚窗而坐,思緒翻飛……
翌日清晨,易水寒自湖中回岸,信步進了木屋,來到寢室卻不見瀟瀟,一絲慌張躍過眉間,快步出屋。剛要上樹一覽,聽得灶間丁當作響,隨即寬心,走進廚房。見瀟瀟正於灶間忙碌,掀鍋蓋、攪拌、嚐鹹淡,忙得不亦樂乎。易水寒雙手抱肩倚在門口,不聲不響望著瀟瀟背影,心中一動,暗暗驚道:我如何這般正眼看過一女子。正欲側目,瀟瀟卻端鍋轉過身來,未料易水寒在一旁,嚇了一跳,忙道:“喂,您能否別這般悄無聲息站在人家後麵。”說罷,將鍋放於桌上,又道:“來,請罷。相識一場,承蒙相救,為償昨日之過,特熬粥一鍋。另外……閣下的粥,在下實不敢恭維,如今我能行動自如,也慶我終於逃出苦海。”易水寒心下好笑,但仍麵無表情走到桌旁,瀟瀟已盛了一碗,放於桌上。易水寒一聞,隻覺米香撲鼻,果比自己半糊之粥香了不少。瀟瀟見其遲疑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從八歲起一直熬粥給爹……”瀟瀟驀然緘口,神色黯淡,掩飾道:“你,你喝吧,我走了。”易水寒看瀟瀟離去,安慰之言就在口邊,終未說出。
待喝完,易水寒出,瀟瀟叫住,問道:“你去哪兒?”
“穀外。”
“什麼時辰回來。”
“遲早。”
“敢問少俠大名。”
“隨便。”
瀟瀟自語道:“什麼人,連姓名都可‘隨便’!好,我就叫你‘隨便’。”說到此,不由笑得打跌。
一人悶坐無聊,瀟瀟便動手將屋中打掃一遍,桌桌椅椅按自己喜好改了位置,方才罷手,又外出於近旁樹林中采了野簌、野果,下廚親做。
紅日偏西。
瀟瀟已經等得無精打采,伏於桌上歎氣,聽得腳步聲響,瀟瀟立時坐起,見易水寒走人,微笑道: “‘隨’少俠用飯吧。”易水寒一愣,詫異道:“什麼?”“你的名字啊!早上我問,你不是自稱‘隨便’嗎。”瀟瀟道。
易水寒暗笑,兀自冷冷道:“隨你。飯我吃過了。”說罷走出。
瀟瀟怎料他竟會如此,心中憤然,將一桌佳肴盡數扔於桌上,自己亦氣衝衝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