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心涼搖一搖頭,她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什麼樣的床沒睡過,隻是,自小就有個毛病,換了地方,不過十二點絕睡不下,而且,愛做噩夢,睡不踏實。
“那是因為沒我陪著,睡不著?”鄭維熙噙著笑,脫下外套,蹙眉望一望比家裏小了了一大圈的床,躺了上去,扯了被子蓋上,順手在她臉上刮一下:“睡吧,孕婦休息不好對身體不好。”
史心涼臉上有點燙,別開去:“說了讓你回去偏不,兩個人擠在一起,不舒服。”
“哦,是麼!”鄭維熙笑笑,不再說什麼,關了燈,合上了眼。
他是不放心一個懷孕的人留在外麵過夜才執意陪她的,否則以他的身份,幾時這樣委屈過自己?
時間實在是不早了,已經過了晚九點,每天在家這個時候,兩個人也早就睡了。
很快鄭維熙就呼吸均勻,顯然是睡了過去。
史心涼也漸漸有了困意,卻依舊睡不下,下意識的,把男人的一隻胳膊攬住,緊握上他寬厚的手掌,才覺得安穩了些,合上了眼皮,恍恍惚惚中,耳邊似乎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而後,她警覺地坐起,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竟然是,隔壁住著史彥的病房。
腳步踉蹌著,她跌倒在門前,就見房間裏,母親臉上罩著大大的氧氣瓶,雙目緊閉,麵色鐵青,床邊圍著的一眾人卻都隻是看著,動也不動,紫曉正和幾個醫生說話:“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是誰給她換了含葡萄糖的藥物,不知道她有糖尿病麼?”
隻覺得一陣天暈地旋,史心涼的頭上冷汗直流,卻怎麼都張不開嘴,也動不了身體。
那一種無助絕望,像是幾年前那個夜雨滂沱的黃昏,想哭哭不出來,想喊喊不出聲,整個世界似乎隻有她一個人存在,承受著她根本就承受不住的那些重荷,讓她痛得幾乎窒息。
“心涼,心涼,怎麼了,做噩夢了麼,醒醒。”溫潤的男聲帶著幾分急迫,呼喚著她,一麵一隻有力的手掌搖晃著她的胳膊,終於把她從夢魘裏喚了回來。
眼角有冰涼的液體恣意流淌,心裏依舊慌亂的猶如撞鹿,眼神茫然的不明所以。
“你瞧你,這麼大的人了,像個孩子一樣,做夢還哭!”鄭維熙一麵替她小心的擦拭眼角,一麵道。
“是做夢麼?”她喃喃著,眼睛適應了光亮,打量著四下裏的白慘慘的牆壁,這裏的確是醫院啊……而後她又想起來,母親也是的的確確就在隔壁的,夢境與現實就是如此的吻合?
“當然是做夢,一定是剛剛有急救病人送進來哭聲吵到了你,才會做這樣的夢的。”鄭維熙替她掖掖被角,一麵心裏歎息,剛剛抱的自己胳膊又麻又痛的,竟然還會做惡夢,懷了孕的女人真是太沒安全感了吧:“開著燈睡吧,這樣應該好些。”
史心涼卻“騰”地一下坐起來:“不行,我要過去看看。”一麵說著人已經下了床,穿上鞋子就往外衝。
鄭維熙冷不防她會這樣子,竟然沒趕上,落後一步才追上去。
隔壁的房間,房門竟然是開著的,史心涼走的急,險些就和一個垂著頭匆匆出來的護士撞個正著,好在身後的鄭維熙拉了他一下才堪堪躲過。
她定在原地有些愣神,總感覺這個人有哪裏是那麼熟悉,可是,包裹在口罩下的臉,在昏暗燈光下根本就看不真切,人就已經離開了,腳步匆匆的。
竟然有一種要追出去的的衝動,可是下一秒,她就聽到病房裏紫曉的聲音。
秦凱南很有些無語的望著對麵的女人,話也說不出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