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有薄薄的繭子,僵硬的觸在她的肌膚上,讓她過了電一般,周身上下的神經都繃緊了。
說的是什麼話,她有期待什麼蜜月的麼─當然心理深處是有過的,可是又沒有說出口,說的像是她把那種期許都寫在臉上一般。
臉上騰起一片紅霞,她低頭:“你還是多照顧一下爸爸吧,我這裏沒事的。”
其實她本來還想說讓他查一下,這麼多的意外之後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可是想了想還是沒有出口,他已經心裏很亂很亂了吧,接二連三的發生這麼多事,尤其是,鄭秉的事,他還要瞞著慕一菲,瞞著鄭爺爺,兩邊的跑,又要顧及公司裏雜七雜八的事,他很累得吧。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算是查出來眉目也改變不了什麼,而且,警方應該也會介入調查的,就不要再讓他跟著費心費力了。
其實,身心俱疲的又何止是他們?
這世上,每天都在上演著人間的悲喜劇。
史心涼雖然經曆了這場驚嚇,可是卻在同時收獲了夢寐以求的婚姻,而有些人,卻隻有失去。
車站裏,一輛從Q市歸來的火車徐徐靠站,陸陸續續有人下車。
人群裏,蘇圖圖戴著一頂帽子,帽簷壓得低低的,懷裏的冬冬眨著大眼睛,四下張望著,顯然給這麼熱鬧的場景吸引住了。
孩子很胖,她又踩著高跟鞋,漸漸地已經開始吃力。
身後不遠處,黑色風衣的肖青城一徑垂著頭,自顧自的走自己的路,不時卻還抬頭望一眼前麵的母子,眼神裏麵寫滿了意味不明,傷心,失落,還有什麼,是決絕麼?
一個和大人接站的孩子因為見了自己的媽媽從車站出來,不管不顧急匆匆衝過來,不留神正撞上蘇圖圖,腳底下高跟鞋崴了一下,險些就摔倒在地,肖青城下意識的緊走兩步,卻又在距離她兩米開外的距離站定了身子,再沒有動一下。
身邊,一個好心的阿姨把母子兩個扶了一把:“帶著孩子可要當心了,怎麼一個人出門,這麼小的孩子,還是應該讓爸爸也陪著的好。”
蘇圖圖笑了笑,道謝。
肖青城的臉色暗了暗,卻還是沒動,把視線別向一側。
孩子從母親的肩上探出頭來,張著兩隻手,咧著小嘴,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夠他。
他的臉色就更難看了,頭也垂得愈發的低,匆匆的腳步,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逃跑一樣的節奏。
蘇圖圖漫不經心一般回身,又漫不經心的掃視過他的背影,臉上的笑意裏更添苦澀。
熱心的阿姨還在如影隨形:“孩子爸爸工作很忙麼,不然怎麼放心你們娘倆出來!”
“哦,他忙,是很忙的,不過那是以前,現在他……”蘇圖圖的話戛然而止,嗓子在這一刻梗住了什麼,讓她說不出話來,眼裏,有晶瑩的液體打著轉。
“怎麼了,妹子,難道,孩子爸爸……”見她這個表情,阿姨有些緊張的發問。
“他死了!”蘇圖圖忽然大聲說,一麵抱緊懷裏的孩子,逃也似的離開,眼淚,在她轉身的瞬間,滾滾而下。
已經走遠的某人,把她的後一句話清晰的聽了進去,腳下步子一頓,身體也似乎晃了一晃,可是終究是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步子。
曾經的蜜裏調油,曾經的舉案齊眉,現在看來都是一個笑話,笑話而已。
他向東,她走西,各自有著自己的路要走,從此,再無瓜葛。
世上的人和事,誰也說不出來對錯與否,就比如現在,盡管遭遇背叛,蘇圖圖心裏是沒有恨的,若說是有恨的也是她自己,而非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