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稍有下降,加快。”
渾厚沉凝的嗓音中斷了離月的思緒,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正和邪神在街道上疾跑。
“從思索真相偏移到個人定位,我在想些什麼啊……”心中微歎,離月重新加快了速度。
沒有開口說話,沉默寡言的模樣與原先相比仿佛變了個人。
畢竟,離月早已不是那個外表散漫、話多幽默的小鬼頭了。
……
晨跑結束,吃過早餐,再度回校,離月微微低頭跟在邪神身後,好似一位侍從。
邪神卻始終緊繃著精神,嚴肅的表情較之往昔更冷硬了些。
這一次並沒有偶遇洛星夜,邪神在想她的手恢複得怎樣了。
重新走到班裏,依然是空蕩的教室,稀稀拉拉的幾名同學。
他們沒有在意離月的出現,隻是沉默著進行預習,而這也在離月的意料之中。
回到自己的座位裏,兩人皆是雙手置於桌麵靜坐,動作簡直如出一轍。
終於能稍微放鬆下精神了,可依然不能放鬆警惕,以免離月突然失控。
漸漸地,教室的人多了起來,邪神的精神又一次緊繃起來,目光也鎖定離月。
暫時還很正常,就如同開學第一天那樣,邪神希望這情況能維持到中午放學。
“誒,你們聽說遊樂園那邊死人了麼?”
耐人尋味的話題。
離月和邪神同時豎耳聆聽,前者是好奇,後者則想知道那起案件對社會造成的影響。
“你才知道啊,我上周就知道了。”滿不在乎的聲音。
“你知道?”狐疑的目光頓時投去。
“是啊,當時我就在旁邊看著。”理所當然的語調。
“誒!那你說一下唄,當時發生了什麼?”被引起的些微好奇。
“反正就是一個人的頭突然爆炸,然後又有個人瘋了一樣的大喊,雙拳打在地上,然後抱住那人的屍體發呆。”描述既簡單又明了。
“好惡心!那你看到那個人,長什麼樣?”聲音帶著幾分嫌棄和好奇。
“我記得他長得……咦?”先是賣了個關子,卻突然發現自己說不上來。
“你快說啊。”表情變急切的同時開始催促。
“呃,我完全不記得了。”尷尬地撓撓頭。
“什麼嘛……”略顯失望卻並不蘊含嫌棄的話音。
短暫的話題就此結束。
兩位同學的對話,咋聽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離月聽了以後,腦子裏又一次回憶起那並不愉快的事情,眼神頓時黯淡下去。
邪神則準確抓住了其中唯一的關鍵,那句“我完全不記得了”。
正常來說,令人會心一笑的愉快事情,有時候忘得很快,例如某人看了一部精彩的電影,你突然問他電影內容是什麼,那麼他很有可能沒辦法準確地答上來。
可要是令人反感的事情,往往在很多時候都會印象深刻,甚至閉上眼睛,都能重現看到當時的畫麵。而一個人突然在自己麵前,頭突然爆炸,然後另一個人則滿身是血抱著那無頭屍體發呆,這怎麼想,都不會是令局外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邪神記得離月當時,雖然半麵染血,但另外半張臉的五官依然清晰可見。那位同班同學說自己是目擊者,而他說的內容也確實是邪神並不知道的。
既然是同班同學,哪怕隻在離月自我介紹時見過他的臉,也應該不至於第二天就忘了,這種情況下,一般不記得名字才是正常的。
所以忘記了離月長相的目擊者,加上憑空消失的屍體,以及攜帶屍體骨灰前來的“淩蒼茫”……最後是身為當事人的自己,依然記得這件事。
假設那個“淩蒼茫”有特異功能,那麼讓屍體和目擊者記憶消失,似乎也並非不可能。隻是特異功能這種事……若非邪神自己就是個怪物,身邊還有一個恢複速度快得嚇人的離月,否則他也難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