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酒店裏的大堂餐廳,俊朗男孩端正以端正嚴謹的坐姿,左手握住杯身,慢慢喝著其中的鮮榨蔬菜汁,他麵前是兩個空了的小蒸籠,六分鍾前裏邊還裝滿了小籠包,總數是二十個。
身為監護者的大胡子男人坐在他旁邊,大口大口跐溜吸著海碗裏盛滿的拉麵,除此之外他麵前還擺了一碟牛肉片。
“誒我說,”大胡子男人盯著酒店門口洶湧而出的大批矮小人群,扭頭看向俊朗男孩:“那幫小鬼都出去了,你不打算湊個熱鬧?”
俊朗男孩飲盡杯中的蔬菜汁,從口袋中取出手帕擦拭自己略顯蒼白的薄唇:“我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相對他們而言我太能說了,此外太過於健談,會被比自己低層次的人故意疏遠,因為他們在集體中,在天才的陰影下,都失去了表現自己本領的能力。”
“而且,男性是階級動物,許多情況下總要分個高低,彰顯自己個別或全部方麵比別人更突出。”
俊朗男孩頓了頓,展目望向餐廳外已經漸漸走遠的,來春遊的孩子們:“若我進入其中,毫無疑問會受到排擠。”
“你這年齡懂太多真不是什麼好事兒!”大胡子男人輕拍他肩頭以示安慰:“這樣會沒朋友的,而且你以後交的朋友,年齡基本都會大你一截,否則沒啥共同話題可以說。”
“無妨。”俊朗男孩腦中閃過自己曾經曆的那暗無天日的短暫歲月,丹鳳眼中隱隱劃過一絲悲意,但很快便消失無蹤:“我早已習慣了。”
大胡子男人見他一副飽經滄桑的淡然表情,端起海碗咽了口湯潤潤嗓子,然後才說:“當真搞不懂你被首長收養之前是怎麼活的,你沒有家人麼?”
“沒有,”俊朗男孩說,“在我待到三歲前的那個地方,曾有人對我說,我隻是個被她人代孕出來的野種。”
“娘的!哪個孬人這麼說?老子廢了他。”大胡子男人虎目一瞪,脫口就是句彪悍的粗話,毫無顧忌:“我要有你這麼個牛哄哄的兒子,鐵定把你養成國君的料!那孬人竟敢說你是野種,是活膩了不成?”
“你廢不了他。”俊朗男孩對大胡子男人的話持否定態度:“他身邊有個很強的保鏢,以我當年所見,恐怕,大先生也不是他的對手。”
“大先生也不是他的對手!!”大胡子男人低聲驚呼,以他那豪邁的性格,提到這人時甚至連自個兒的大嗓門都刻意壓低了不少,由此可見他對這位大先生有多麼尊敬,以及其身份的機密性。
“哎喲我說夜小子啊,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大先生可是集中精神之下能徒手劈斷豬崽那麼大塊花崗岩的男人,同時也是教導出你這變態的老師,你這麼說是不是對自家師傅沒自信啊?”
俊朗男孩微微搖頭:“你錯了,大先生未必是他的對手,因為他是我三歲前的老師。當年我親眼見過他為了震懾我,讓我不動那麼多小心思,因此隨手一拳將電梯門打得直接小幅度變形。這功力似乎不比大先生要弱,甚至更強。”
“什麼!!”大胡子男人這會兒可就壓不住自己的聲音了,一聲驚呼霎時引來其餘食客紛紛對他行了整齊劃一的注目禮。
“我甚至認為,唯有他對我說過的,那兩個自二十二年開始,一出現便縱橫整個五神星,來去無蹤,卻又在十年前人間蒸發的‘那兩個組織’裏,才有人夠資格與他抗衡。”俊朗男孩說。
“那不至於。”大胡子男人這下直接表示不相信了,因為他亦聽說過這兩大組織當年的赫赫威名:“大先生說過,‘那兩個組織’裏的那些怪物,隨便出來一個,不用導彈進行無差別轟炸,或者上百裝甲炮車同時齊射,就絕對搞不死他們。”
“也罷。”俊朗男孩對這話題沒有太大的興趣,隻因大胡子男人提起,他才稍稍接口,此刻兩人的意識已出現了分歧,為了避免產生爭論,他適時轉移了話題:“你吃快些,一會兒帶我看看那些孩子們玩的什麼。”
“哎喲?終於有點小鬼頭的模樣了啊,想玩什麼跟我說,爺今個兒帶你爽翻天。”大胡子男人聞言,一臉壞笑著端起海碗再次往嘴裏灌湯。
“畢竟是公費出遊,因此沒必要省錢。你是這麼想的。”俊朗男孩以肯定的語氣這麼說道。
“果然瞞不過你小子,真是個妖孽。”被點破自己內心的想法,大胡子男人也不尷尬,說著的同時將僅剩的湯全灌到胃裏去了。
“我並非想好好玩樂一番。”俊朗男孩平靜的表情忽然變得深沉起來,沒理會大胡子男人隨後脫口而出的調侃,隻是兀自地,肯定地說:“我隻是本能覺得這裏,也就是我們腳下踩著的這個殷離城當中,有一位能對我稍稍造成威脅的對手。而且,那位對手可能與我,有些關係。”
……
到殷離城裏進行春遊的那支旅遊團,被分為十組的小朋友們,正豎耳聆聽作為領隊的老師,以溫和的口吻,介紹殷離城興建以來的短暫曆史。
不過有倆小女孩沒怎麼聽,她們關心的是一會兒能去什麼地方玩兒。
“酒店的飯菜好好吃。”小欣悄聲說。
“比學校提供的飯菜還要美味一點。”小海悄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