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阿城你家,都覺得好氣派啊。”左手裏握著倆包子,右手按在潔白的桌布上支起身體,離月一臉茫然坐在長桌上四處打量。沒錯,他並未坐在椅子上,而是很失禮地坐到桌子上了。
小城臉上浮現著,在他這年齡段的小孩兒基本不會有的嘴角抽搐表情,他左手持叉右手握刀,儼然一副優雅氣派的用餐姿態。此刻他左手上的叉子上串著一塊香蕉沙拉,因此酸甜適度的淡雅清香漸漸彌漫,並縈繞在眾人鼻尖前方。
偌大的燈池懸垂於天花板下,柔和的黃色光芒照亮了餐廳內所有人的臉龐,仿佛使空氣中平添了幾分溫馨。
小城坐於長桌最右端,左手邊是離月和少女,右手邊是小洛與阿塵。五人麵前剛剛擺上色香俱全早點,且都是以個人要求烹飪的。離月身後擺著籠熱氣騰騰的包子,及一大杯牛奶;少女選擇了小城家今天專門準備的早餐——八寶粥;小洛麵前是兩個香酥蛋撻及一碟原產於西華洲的意利羅麵,一杯鮮榨水果汁;阿塵的則是一根烤腸和一個專門切削過的蘋果。
至於招待賓客的主人,小城麵前,擺的食物倒相對簡單些,是一碗水果沙拉與四片煉奶麵包。
幾位身穿藍白女仆裝的年輕女孩兒,恭敬地候在用胡桃木製作的,以尊貴優雅的手法,雕刻了氣勢雄渾的君王獵獅圖的木門的左右兩側,隻要餐桌上的主人及賓客有任何吩咐,她們便會立即上前恭聽,並以最快速度安排下去。
開始離月吃早餐的時候還規規矩矩的,像個人物,結果沒多久似乎覺得端正坐好實在太麻煩了,索性一屁股坐到桌子上。於是惹得小洛與小塵二人一番大眼瞪小眼,無奈地一邊看離月的臀部,一邊吃著早餐。
“你能好好坐在椅子上麼?阿夜。”小城咽下口中正咀嚼的食物後,無奈地說了這麼句話,隨即將叉子上的香蕉沙拉送入口中。他的用餐禮儀學得很好,口中有東西時須咽下去才能說話。
“我覺得這樣吃包子很有個性,而且更美味。”離月就沒那麼多講究了,嘴裏塞滿食物的同時含糊不清地說著。
他手中那倆包子,其中被咬開的一個,裏麵淡棕色的湯汁已經流出來了,正沿著鬆軟的包子皮緩緩流淌而下,眼看就要滴到他的褲子上,意識到即將浪費鮮美湯汁的離月急忙伸出舌頭去舔,那模樣看起來總算有些屬於小孩子的淘氣了。
“夜少爺,快點坐好。”即使少女並不介意離月的失禮舉動,然而身為主人的小城已經表示了自己的不滿,作為離月的看護者她自然要出言提醒。
見自家林姐姐發話了,剛坐到桌子上還不夠半分鍾的離月當即回到了椅子上,三口兩口吞了一個包子。
少女伸出纖長的手整理好被離月弄亂的白桌布,隨即繼續用餐,輕輕捏著湯匙的文靜,舀起八寶粥後送入口中的優雅,吞咽食物時小巧下巴的微頷及嘴角勾起的一抹淺笑,無不動人心魄。
這彰顯出她異於常人的涵養與美麗,不過簡簡單單的動作,帶給門前恭候指令的女仆們的震撼,甚至勝於她們所見過的,大多數專門進行禮儀學習的社交界名媛。
“這位條件這麼優越的女孩兒,為什麼會甘心給一個小男孩兒當女仆啊?我要是沒記錯,她似乎是……”這是女仆們見著少女用餐後心中回響著的聲音。
小洛手持叉子卷起一團意利羅麵,同樣以優雅的姿態送入口中,吞咽入腹,才順著小城的話說:“阿夜,不是我說你,你這散漫的性格要改改,像你那樣一屁股做到桌子上,誰還有胃口吃東西?”
這番話的確有理有據,先不說小城,單是寡言的小塵都舉起了左手以示讚同。看來他也不想看著離月的屁股吃飯。
“知道啦,以後我會注意。”右手握住那大大的杯子,離月毫無風度往自己嘴裏灌了口牛奶,潤了潤嗓子,說。
離月並非知錯不改的孩子,雖說先前被美味的包子迷了眼睛,變得有些忘乎所以,但經過小城與少女的提醒後也意識到自己先前有多麼失禮了,因此他這番話絕對發自真心。可這散漫的回答卻使得小洛以為他在敷衍自己,性格相對認真的小洛頓時就不高興了。
“認真一點對待這件事行不行?這是個嚴肅的話題!你長大了要是也這樣做可是會被說很沒禮貌的。”
“但我現在就已經被你說我長大會沒禮貌了啊。”離月拿起籠中最後一個包子,一臉漫不經心地說著。
小城有些看不下去這倆吃著飯都要鬥嘴的好朋友:“誒誒,先吃完再吵。”
“嗯。”小塵應和著,小小的手舉起餐刀努力地切下一片肉腸,然後用叉子叉起來,小心翼翼地送到嘴裏。
“好,現在不和你吵。”小洛撇嘴,轉過頭對身旁的小塵道:“阿塵,吃蛋撻麼?”說著他將自己兩個蛋撻當中看起來較大的那個遞過去。
誰知道小塵居然往旁邊做出一個躲開的動作,一臉厭惡表情盯著小洛和他手裏的蛋撻:“媽媽說蛋黃很黏,不好吃,所以我不吃。”
小洛愕然,心道這是蛋黃?這是蛋撻啊,蛋撻的口感和味道比蛋黃要好多了,甜甜的酥酥的,那麼好吃的東西你居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