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不明朗。密不透光的雲層緩緩飄來,侵占著廣場的上空。
在圓形廣場上聚集了大量的人。人群形成一個緊密的圓環把廣場圍得水泄不通。圓環中央矗立了八個人,圍觀者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陰雨天正應和了這幾個人的心情。他們的麵容比天空還要陰沉。
圍觀的人都很年輕。有人表示同情,有人慶幸自己不在其中。
“我們能活過兩年嗎”八人中有一人小聲嘀咕,言語中蘊含著極至的絕望。
“我們活了大半輩子死不足惜了,隻可惜這兩個孩子”他旁邊的人惋惜的說。
這八人裏大部分人的臉都長滿深刻的皺紋,隻有兩人的麵孔稍顯青澀。
其中之一的王芮沉默不語,他裝作沒聽見別人對他的議論。
此時焦慮,恐懼等情緒纏繞在王芮心頭,他被束縛的快透不過氣。
看著那些圍觀者的表情,王芮感到莫名的憤怒。他不斷深呼吸克製自己的情緒。
狂風暴雨在他的內心肆虐,他仿佛置身於風眼,稍不留神就要被卷進狂暴的漩渦。
“他自己不珍惜生命怪的了誰”一頭發花白的老人低聲說道,然後撇了王芮一眼。
“聽說有人家生了雙胞胎,要不然隻踢出七個人就夠了,可憐那女孩運氣太不好”
聽著幾個人低聲議論,王芮煩躁無比像是被一群群的蒼蠅騷擾。他努力轉移注意力不聽周遭的議論。
樹葉沙沙作響,十月份的風吹的人剛好舒爽又不太涼。這幾個落寞的人中,一人長發飄舞非常顯眼。這頭金色秀發的主人名叫艾米。
她為什麼會在這?這個問題王芮現在都想不通。
鎮子每年都會強行指定人選到外界探索。這些被指派的人美其名曰冒險者,其實就是被放逐的可憐蟲。小鎮能供養的人口有限,一旦需求超過供應,就要踢出超過的人口維持平衡。
一般被選中的都是沒價值的人。衡量一個人的價值在於他的生育和勞動能力,所以老年人成了鎮子最沒價值的累贅。
至於剛滿十六的王芮為什麼被選中,可能源於他的惡劣往事。王芮摸著自己腹部的傷疤。
但艾米是個健康的十六歲女孩,她沒理由被驅逐,難道是因為她的種族?
黑水鎮地處東北亞,居民都是東北亞人。艾米和她家人是黑水鎮唯一的歐洲人。奇怪的是她們家在兩年前來此定居,從不接受外來人口的黑水鎮竟然接納了他們。
圍觀人群中一高大男子站了出來,大衣領子上的動物皮毛彰顯了他獨特的身份。
“你們是鎮子的英雄,希望兩年後都能平安歸來。現在所有人向他們獻上最真誠的敬意。”男子聲音洪亮的說,他是鎮子的祖父(祖父是小鎮領導者獨有的稱呼)。他身上的威嚴風範是飽經歲月磨練自然形成的。
祖父對冒險者們深鞠一躬,在他的帶領下圍觀眾人紛紛彎下腰。王芮身旁的人不屑的啐了一口。王芮記得他,此人名叫劉武是個怪人。
他身材威猛滿臉絡腮胡子。無妻無子甚至連個親人都沒有。令人稱奇的是他的經曆,他曾兩次外出冒險又都平安返回。
自王芮記事起,劉武是唯一一個從外麵回來的人。這回他又主動請纓參加冒險團,再次震驚了所有人。
有劉武在隊其他冒險者都安心不少。王芮卻有些疑慮,這些年劉武都是獨自返回,他的同伴沒一個能回來,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劉武也對外麵的經曆絕口不提。
“好,大家出發吧,遇到危險請務必勇敢前行”祖父微皺著眉頭說。
好一個勇敢前行!祖父的話令王芮渾身發冷。
沒有退路了,沒到兩年期限就算你多淒慘,鎮子也不會接納你。每年王芮都能聽到大門外淒厲的哀求聲,每一聲都挖著他的心。
“和家屬們好好道個別吧”祖父說著轉過頭,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圍觀者中有十幾個人迫不及待的衝過去,滿眼含淚的他們是冒險者們的家屬。
此時父母不在身邊的王芮隻能看著其他人溫存。不過劉武的情況也一樣,他瞭望著遠方像在思考什麼。
沒想到有一人向王芮走來。王芮很驚訝,那人是他學校的老師。
女老師紮著馬尾穿了一件紅色大衣。她哀傷的凝視著王芮,眼睛哭的又紅又腫。
“王芮嗚嗚嗚……”她剛想開口卻哭的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