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遷卻把飛簷走壁、跳籬騙馬的本事出來,這些石壁,撚指扒過去了。望東去時,隻見林木之中,半天價都紅滿了。卻是盧先鋒和朱武等拔寨都起,一路上放火燒著,望關上來。先使三五百軍人,於路上打並屍首,沿山巴嶺放火開路,使其埋伏軍兵無處藏躲。
昱嶺關上小養由基龐萬春,聞知宋兵放火燒林開路,龐萬春道:“這是他進兵之法,使吾伏兵不能施展。我等隻牢守此關,任汝何能得過!”望見宋兵漸近關下,帶了雷炯、計稷,都來關前守護。
卻說時遷一步步摸到關上,扒在一株大樹頂頭,伏在枝葉稠密處,看那龐萬春、雷炯、計稷都將弓箭踏弩伏在關前伺候。看見宋兵時,一派價把火燒將來。中間林衝、呼延灼,立馬在關下大罵:“賊將安敢抗拒天兵!”南軍龐萬春等卻待要放箭射時,不提防時遷已在關上。那時遷悄悄地溜下樹來,轉到關後,見兩堆柴草,時遷便摸在裏麵,取出火刀、火石,發出火種,把火炮擱在柴堆上,先把些硫黃、焰硝去燒那邊草堆,又來點著這邊柴堆。卻才方點著火炮,拿那火種帶了,直扒上關屋脊上去點著。
那兩邊柴草堆裏一齊火起,火炮震天價響。關上眾將不殺自亂,發起喊來,眾軍都隻顧走,那裏有心來迎敵?龐萬春和兩個副將急來關後救火時,時遷就在屋脊上又放起火炮來。那火炮震得關屋也動,嚇得這南兵都棄了刀槍弓箭、衣袍鎧甲,盡望關後奔走。時遷在屋上大叫道:“已有一萬宋兵先過關了!汝等急早投降,免汝一死!”龐萬春聽了,驚得魂不附體,隻管跌腳。雷炯、計稷驚得麻木了,動彈不得。林衝、呼延灼首先上山,早趕到關頂。眾將都要爭先,一齊趕過關去三十餘裏。
追著南兵,孫立生擒得雷炯,魏定國活拿了計稷,單單隻走了龐萬春。
手下軍兵擒捉了大半。宋兵已到關上屯駐人馬。
盧先鋒得了昱嶺關,厚賞了時遷。將雷炯、計稷就關上割腹取心,享祭史進、石秀等六人,收拾屍骸,葬於關上。其餘屍首,盡行燒化。
次日,與同諸將披掛上馬。一麵行文申複張招討,飛報得了昱嶺關,一麵引軍前進。迤喂追趕過關,直到歙州城邊下寨。
原來歙州守禦,乃是皇叔大王方巾發:——是方臘的親叔叔——與同兩員大將——官封文職——共守歙州。一個是尚書王寅,一個是侍郎高玉。統領十數員戰將,屯軍二萬之眾,守住歙州城郭。原來王尚書是本州山裏石匠出身,慣使一條鋼槍,坐下有一騎好馬,名喚轉山飛。那匹戰馬登山渡水,如行平地。那高侍郎也是本州士人故家子孫,會使一條鞭槍。因這兩個頗通文墨,方臘加封做文職官爵,管領兵權之事。
當有小養由基龐萬春敗回到歙州,直至行宮,麵奏皇叔,告道:“被土居人民透漏,誘引宋兵私越小路過關,因此眾軍漫散,難以抵敵。”皇叔方巾發聽了大怒,喝罵龐萬春道:“這昱嶺關是歙州第一處要緊的牆壁,今被宋兵已度關隘,早晚便到歙州,怎與他迎敵?”王尚書奏道:“主上且息雷霆之怒。自古道:非幹征戰罪,天賜不全功。今殿下權免龐將軍本罪,取了軍令必勝文狀,著他引軍,首先出戰迎敵,殺退宋兵。如或不勝,二罪俱並。”方巾發然其言,撥與軍五千,跟龐萬春出城迎敵,得勝回奏。有詩為證:
雷厲風飛兵似虎,翻江騰地馬如龍。
宋江已得重關隘,僭竊何煩待戰攻。
且說盧俊義度過昱嶺關之後,催兵直趕到歙州城下。當日與諸將上下攻打歙州。城門開處,龐萬春引軍出來交戰。兩軍各列成陣勢,龐萬春出到陣前勒戰。宋軍隊裏歐鵬出馬,使根鐵槍,便和龐萬春交戰。兩個鬥不過五合,龐萬春敗走,歐鵬要顯頭功,縱馬趕去。龐萬春扭過身軀,背射一箭。宋將歐鵬手段高強,綽箭在手。原來歐鵬卻不提防龐萬春能放連珠箭,歐鵬綽了一箭,隻顧放心去趕,弓弦響處,龐萬春又射第二隻箭來,歐鵬早著,墜下馬去。城上王尚書、高侍郎見射中了歐鵬落馬,龐萬春得勝,引領城中軍馬,一發趕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