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木,正陽有時土納木;梅落雪,葳蕤一生終成雪;
二生三,陰陽相對不卻三;東西望,菩提一現花盛東。“”
想起當初花譜上的偈語,羅媽輕咳了一聲:
“不過這株花會一直長在這裏,我來照料,可不會是你的嫁妝!“
“那不是我的命裏花嗎?”羅筱曼吃驚得很,瞪著眼睛看著羅媽。
“這個就是天機不可泄漏了!”羅媽站了起來,一邊拍拍自己的身上的碎草末,一邊說,“好了,回家做飯去!今天吃頓好的。”
羅媽撇下羅筱曼就走,多說無益,過猶不及。
“一花生兩地,子母總相望”。
羅媽的命裏花不及羅筱曼的命裏花罕見,所以羅筱曼可能並未聯想到在自家園子裏和姥姥的園子裏長著同一株花,而這並非人為移栽,落地開花,即是如此。羅媽自己也是嫁為人婦之後修整山坡才發現命裏花孿生的道理。對於羅筱曼,自然是一樣,得讓她自己日後發現才行。羅筱曼邊走邊笑,“無論走到哪裏,你還是我的女兒”。
羅筱曼獨自在山坡上坐了好久,反複想著過去和今天發生的一切,直到肚子扛不住餓,才起身扛著母親丟下的鐵鍬慢悠悠地晃回去。對於手無縛雞之力且又饑腸轆轆的羅筱曼而言,鐵鍬越扛越重,但是她想,這鐵定是不能放下的。
羅筱曼猜得沒錯,這是羅媽特意留下的。茶女豈能無鍬?扛起上一輩的鐵鍬獨行也是茶女儀式的一部分,所謂傳承,從背起鐵鍬開始。
羅筱曼隨意哼著自創的小曲給自己打勁,終於看到家裏後院外的那棵大銀杏樹。今年樹葉落得好生的晚,到了這個季節,滿樹金黃的葉子仍然在微風中閃動,在明媚的正午,顯得格外耀眼。
“怎麼會看見那個人站在一樹的金葉子下麵呢?”羅筱曼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臉,莫非是饑餓難耐,被這黃燦燦的葉子閃暈了眼,憑空起了幻覺。
羅筱曼站著停在了那裏,又掐了一下自己,不掐還好,一掐似乎又起了幻覺,但是這次是在腦海裏。
同樣是在那棵銀杏樹下,同樣是滿樹的金黃。
“哎,胖哥哥,你能接我下來嗎?”有個小女孩站在大樹杈上,衝著下麵喊。
“不行,我接不住。”那個女孩口中的胖哥哥一臉的不高興,扭著頭不想往上看。
“怎麼就接不住了,我一跳,你就接住!”小女孩凶凶地衝著下麵喊。
“你那麼厲害,自己能上去,你怎麼不自己下來!”胖哥哥把手抱在胸前,撅著嘴巴,平生最煩別人說自己胖了,一個剛剛見麵的丫頭片子竟然在說自己胖。
“我是爬著梯子上來的,哥哥把梯子拿走了!”小女孩扶著樹枝,說話的語氣有些緩和了,聽著還怪可憐的。審時度勢,能不緩和嗎?誰叫自己吹牛和哥哥打賭,說自己肯定能順著爬下來,可是看了這麼久,越看越害怕,不敢下來。
“那又不是我幹的!”胖哥哥嘴上說得硬邦邦的,但還是又抬頭看了一眼樹上的小女孩。
“你接住我,我就給你做老婆,好不?”小女孩說話的聲音裏都能擠出眼淚來了。
“那你叫什麼?”胖哥哥仰著頭問樹上的小女孩,黑黑的額發晃動時,看見額頭上還有一顆紅痣。
“我叫羅筱曼。”小女孩低著頭又在丈量著地麵與自己的距離。
“我叫李秉坤。”胖哥哥回答的時候,放下了雙手。
“那你接我不?”小女孩期期艾艾地問。
“接!”胖哥哥看著樹上的女孩,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