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筱曼理解得沒錯。王梓欣從不認為羅筱曼性涼情薄,恰恰相反,情義深重的人才會為情所擾。痛擾之深,以至於她都放棄了自己看重的那些人。但羅筱曼這不是醫學失憶,而是自我拋棄。人終究是需要擁有完整的記憶,因為裏麵有行走至今的足跡。她希望羅筱曼能夠自己去找回自己的記憶,係上那些曾經砍斷的絲線,這些事情他人無法替代。對於他人而言,這件事情極為簡單,但對於羅筱曼而言,卻不是那麼容易。聰明如筱曼,她豈會聽不懂李言的意思?但太過聰明的人也有自己的枷鎖,就像當年羅筱曼接受不了自己感情上的失敗一樣,讓她重新修補與過去的關聯,這無異於讓她向大家道歉,承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可羅筱曼自視甚高,外柔內剛,想讓她去承認自己因為一個失敗而導致的另一個失敗,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就是她剛才一直繃在那的原因。但這是羅筱曼現在必須要邁過去的坎。
作為好姐妹,不是事事順著她的心,不是句句寵著她的耳,而是在適當的時候剛柔並濟,幫她做更好的自己。例如,對於羅筱曼更換聯係方式這同一件事情,羅筱曼剛更換之時,她沒有製止,因為她希望羅筱曼能順利邁過當時的那個坎;現在卻冷言相譏,因為她希望羅筱曼現在能邁過這個坎。
李言緊緊地盯著屏幕,她同意王梓欣的做法,羅筱曼心重,是需要敲打才能說出心裏的話;但又擔心王梓欣的話是不是太過嚴重,反倒讓羅筱曼心思更為沉重。唉,羅筱曼在外麵像個成熟的人,可心裏還住著一個小孩,有時候淘氣,有時候又愛鑽牛角尖。看見羅筱曼的那雙眼睛,李言暗自舒了一口氣。
“好吧,我承認,我在這件事情上做錯了。”羅筱曼慢慢地說,看著屏幕上李言點了點頭,可是看見王梓欣隻是抬了抬她的右眼皮,羅筱曼接著說:“梓欣,你是不是想說,‘光向我們認錯沒用啊?’那你說,我要怎麼做啊?我的老郵箱已經一年多沒用了!”說到這裏,羅筱曼伸手抹了一把眼淚。
“你試過沒有啊,試過郵箱作廢再說。”王梓欣的黑臉角色還沒有下線。她不能心軟,心一軟說不定就得前功盡棄。
但是,李言不是王梓欣,看見羅筱曼的眼淚往外冒,她的心就軟了,趕緊說:“沒事,別難過啊!也別著急,這件事做起來很簡單,你去登陸一下,說不定還能用。要是用不了,我們這也有幾個,你再挑幾個記得住的,跟人道個歉,讓別人幫忙告訴你其他人的郵箱地址。”
李言不說還好,這一說,羅筱曼開始肆意地流起眼淚了,其中更多的是因為解脫。真要做這件事情,她定能想到辦法。為何是解脫呢?因為當人明明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件事,而頑固地堅持,與他而言,這就是一種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