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員報道說:“昨天夜裏,德道房產公司趁著大雨,到幾戶動遷戶人家恐嚇、威脅,並與動遷戶發生衝突。混亂中造成一名男姓居民死亡。對這起涉嫌暴力動遷事件,有關方麵正在調查中。記者今天趕到德道房產公司進行了采訪。”
畫麵上出現了記者采訪程拾翰的鏡頭。
記者:“程總,你是臨危受命,請你談談這起事件好嗎?”
程拾翰:“我心情很沉重,因為人死不能複生。現在看,責任主要在我們公司。我們會按照法律程序處理此事,應該由我們承擔的,絕不逃避。”
記者:“現在動遷戶的情緒不太穩定,你們公司有什麼具體措施嗎?”
程拾翰:“我們的策略就是按部就班。我們不會因為出了人命,就把動遷費漲上去。對先前動遷的住戶也不公平。在這裏我們也請媒體不要回避這樣一個事實,我們的動遷工作確實遭遇到了釘子戶。但我們的原則是,隻要有動遷戶不搬,我們就不開工,而且不停水,不停電。我相信問題終會解決的,無非就是時間長一點。如果大家都在這裏熬著、耗著,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雙敗。”
記者:“請問,程總找到雙贏的策略了嗎?”
程拾翰:“找到了,就是溝通。我希望大家心平氣和地坐下來,換位思考……”
石方關上電視。他不得不承認,程拾翰表現得比較老道:一方麵做檢討,積極挽回影響;一方麵拎出釘子戶,等於告訴公眾暴力動遷雖然有錯,原因是多方麵的。最後竟然軟中帶硬。
淩晨2點多,石方接到賈楊的電話,說搞定了。他說好,立刻把消息傳給了陳懷丙。
“老兄,睡覺吧。多虧了你畫的地形圖。”
“沒傷到人吧?”
“沒有。那老頭早被我們弄去喝酒了……這回,輪到程拾翰火燒眉毛了。這場大火對我們來說就是火燒旺運。”
“唉,你還是動火了呀!”
“隻有燒起這把火,才能讓那些油畫在於德水的眼裏徹底成了垃圾,不,是灰燼……從此以後,就更沒人惦記了。一會兒我就給幾家報社打電話,估計這場火還能趕上今天的報紙。”
一個小時過去了,石方從二樓下來,一手拿著兩個高腳杯,一手拿著瓶紅酒。展廳的一麵牆上,靠著23個舊帆布袋子。
賈楊說:“老板,都在這兒了。”
石方把一個杯子給了賈楊,又把兩個杯子倒滿酒,兩人碰了一下,喜氣洋洋。
石方喝了一口酒,走到帆布袋子前,像貓捉到了老鼠,不急於吃掉,而是用爪子戲弄著獵物,享受著到手的快感。賈楊在一邊跟著傻樂。
“現場弄得怎樣?”
“一點紕漏都沒有。我們先把畫搬上車,再把那些準備好的舊畫放到裏頭……那些舊畫就是找人往畫布上隨便塗的油彩而已。現在肯定是一堆灰燼了,但絕對可以看出來,原先是一些油畫。”
石方很滿意,點點頭,說:“來,打開一個,我要好好瞻仰瞻仰。”
賈楊早就迫不及待了,把酒喝幹,杯子放到地上,上前就把一個帆布袋子的拉鎖拉開。但是,他突然不動了。
“怎麼了?”
“不對呀!”
“什麼不對?”
賈楊把帆布袋子拉大了一些。
石方看著,聲音有些顫抖:“把袋子往後拉,再看看。”
袋子全都拉開了,露出的隻是一個光禿禿的木框子,上麵沒有畫。
“快,再打開一個。”
賈楊又拉開一個帆布袋子的拉鏈,往裏麵一摸,搖搖頭:“還是空的。”
“再來!”
賈楊同樣拉開一個,同樣搖搖頭:“空的。”
“空的?”
“老大,這……”
“有人提前下手了。”
“調包計?”
賈楊仔細查看著帆布袋子:“老大,這帆布是新的,故意做舊的……還有這畫框,也是新打的,還有……”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