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點,對手可是海量。”
“放心,我們喝的不是酒。”
“我一猜你們喝的就是暗算。”
“小姑娘,說話別太惡毒。他想做我們倆的紅娘……哈哈,我立刻拒絕了。”
“什麼理由?”
“你不合我的口味。”
“臭美吧,你。”
“小姑娘,想死我了,趕緊把身體給我養好,乖乖地回家。”
“我不回去。現在你自由了,多好。”
“我不稀罕自由。我要聘請你做終生的監獄長。”
“想得美。我收了你的聘禮,等於把自己監禁了,我是喜歡自由的。”
“那自由萬歲……”
石方放下手機,去了洗手間,琢磨如何扭轉一下飯桌上的風頭。來之前,他設想了許多可能出現的局麵,全都落空。程拾翰上來就搬出陳懷丙和柳立立,讓他隻能招架,無力回擊。難道他看出自己與這兩人的關係,故意試探?這個念頭一閃,被他排除了。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對手就是神了。雖然不能輕敵,但高估了敵人也是要命的。不過,自己的那個試探也算成功,看來他對德道美術館的事,還是一無所知。這樣一想,他輕鬆了許多,回到桌前的時候,大罵手機有眼不識泰山,看不見與老同學相聚,還來打擾。
程拾翰笑了笑,那笑意讓石方有點發毛,好像知道方才他手機的那一邊就是柳立立。
“一個女的吧?”
“是。”
“我知道她是誰?”程拾翰盯著石方,“信不信?”
“誰?”石方有點心虛了。
“你……女朋友嘛。”
石方苦笑著,搖搖頭,算是遮掩了方才的心慌。
其實,石方一出去,程拾翰立刻給高希金掛去電話,讓他馬上通知柳立立做一個新員工的培訓計劃。不到一分鍾高希金回話,說是柳立立那邊占線,發短信通知她了。無疑,“占線”是因為她正在與石方通話。
這個時候,程拾翰的手機也響了。石方猜是薑橙子來的。程拾翰看了一下,說他猜對了,幹脆把手機放到桌上,讓他旁聽。
“拾翰,說話方便嗎?”
“方便。我和石方正在……對酒當歌。”
“挺有雅興啊。我的電腦不好用了,有時間幫我看一下……今晚我值班。對了,明早我給你送早點過去,再送你上班,我順路回家。”
“那就謝謝了。”
“老同學難得一聚,多喝點吧。”
“遵命。”
“對了,我給小白買了兩條裙子,送到綠苗幼兒園了。好了,我掛了。”
程拾翰看著石方,問他聽著還滿意吧。石方“哼”了一聲,說聽出曖昧了。
事先,薑橙子曉得程拾翰與石方一起喝酒,就說會打電話給他的,想知道他的狀態。方才,她的話善解人意、情意綿綿,預料到了石方也會旁聽似的,故意氣他。但是,她的表演有些過了,泄露了程小白回來了,還上了綠苗幼兒園。當一場危機過去之後,她才想到是當初的這個細節捅的婁子。
石方聽著薑橙子的話,心裏酸楚,同時,也找到了聊以自慰的攻擊點。
“拾翰,這件事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如鯁在喉……今天必須說出來。”
“我聽著。”
“當年我心高氣傲,橙子跟了我……現在……我正式道歉!”
“別,千萬別,你必須把這個道歉收回去。結婚的是你們,離婚的也是你們,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了,這酒也喝了不少,話也說了很多,撤吧。”
“這……”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知道那個《家鄉巨變攝影展》為什麼被突然叫停嗎……我把市長辦公室的電話號碼給了店裏的員工……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攝影展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老同學,什麼意思呀?”
“這叫……和狗在一起,就會學狗叫。我先走一步,橙子還等我修電腦。你最好是打車回去,酒後駕車違法。”
石方心情不爽。如今,他很少花錢買不痛快了。但他很快就從記憶中刪除了這個晚上,像刪除一個垃圾短信。人生苦短,心裏頭最好不要存放東西。必須時刻清空。
清空。無所謂牽掛,無所謂留戀。無所謂。
何況,快樂總是一種捉迷藏的東西,隻要肯找,總是有的。
東方不亮西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