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勵的辦公室。
李維勵請金秋穎看西麵牆上掛著的《沁園春·雪》。這幅草書氣貫長虹,恣意闊達。李維勵告訴金秋穎,之所以喜歡這首詞,是敬佩偉人的視野——曆史,人物,山河,當下,未來,盡收眼底。而企業管理則要關注細節。但是,許多時候必須超越眼前的羈絆,能看到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李總也希望我去企業文化部吧?”
“不,這是王總的意思……”
10分鍾之前,金秋穎與王天樂鬧得不可開交。王副總裁告訴她,公共關係部撤銷,合並到企業文化部,她去做部長。她冷笑一聲說,要做就做公共關係部的部長,將企業文化部合並過來。不等王天樂回音,她摔門出去,直奔李維勵的辦公室。
“秋穎,我希望你看得遠一點。”李維勵又問,“想過重操舊業嗎?”
“想過。我想到企業去做營銷。”
“想去哪個企業?”
“這個……還沒想好。”
兩人到沙發處坐下。李維勵開門見山,談到於德水對她的使用是煞費苦心,又談到房產是德道集團未來的兩大支柱產業之一,必須配備德才兼備的人,許臣好大喜功,管理粗放,始終沒有打開局麵……李維勵說著,猜到她已經聽明白了。
“程拾翰成功地‘空降’後,董事長就想派你到房產公司做銷售總監,一直在找機會。”
“許臣的為人我不欣賞,我擔心……”
“董事長常說,作為經理人,必須學會忍讓和妥協。”
“李總,那我就試一試吧。”
“不是試,而是必須紮下根。”
“那我努力。”她又問,“為什麼是拾翰來了之後,董事長才想到讓我去房產公司?”
陳懷丙的辦公室。
王天樂對陳懷丙說:“陳總,把資產管理部合並到計財部主要是人員的安排,業務還是要保留的。劉部長去做副部長可能會有點想法,希望陳總做做工作。”
“做工作沒問題,劉部長也能顧全大局。但也不能不考慮平衡,人嘛,有時都要比較一下。”
王天樂聽懂了潛台詞,舉例說明:“戰略管理部合並到總裁辦,李總推薦郝部長去藥業公司做了企劃部部長,實際上是降了一格。公關部合並到企業文化部問題也不大……”
“金秋穎去做部長吧?”
“是。”
“她做部長,與拾翰……職能重疊了呀。”
“我建議拾翰去電氣公司做副總,但董事長特別強調,拾翰必須留在總部。”他聳了聳肩,“隻好不兼任部長了。”
“金秋穎還做部長,而劉部長卻要到計財部做副部長,不公平吧?”
王天樂知道陳懷丙對自己的升職耿耿於懷,故意出難題。但他現在已經是副總裁了,說話就不必老拿著總裁助理給的商榷,或者建議,或者認真聽取了。於是,他不再扯皮,幹脆說:“劉部長的職務是降了半格,但工資待遇保持不變。再有,金秋穎並不想做企業文化部的部長,如果她堅持不去,就得離開。我想陳總最好還是說服劉部長,接受新的職位。董事長的意思是,部長們如果不同意安排的,年底就不續簽勞動合同了。”
“噢,我明白了,如果劉部長不同意,就意味著與德道集團拜拜了。”
“是這樣。”
“如果金秋穎離開集團,實在太可惜了!”
“她可能去找李總了,不知結果如何。”
“現在讓你去房產公司才會減少摩擦。部門合並就要對人員進行調整,在別人眼裏,這是一種‘安排’,但在董事長看來,這是一次水到渠成的人力資源‘配置’。我想我說得夠明白了。”
“李總,你和董事長早就想到了吧。王天樂讓我去企業文化部,我一定不答應,這樣就把輿論造出去了。”
“對,造成一種假象,看似是一種迫不得已的‘安排’,你要委屈一下了。”
“沒問題,我可以低調。”
“那你就離成功不遠了。”
他說的時候,心裏琢磨著:想不到,她竟然會這麼痛快地接受這個“安排”。
王天樂徹徹底底地感受到了總裁助理與副總裁之間的巨大鴻溝:在與陳懷丙的對話過程中,不再唯唯諾諾、低眉順眼,腰板不由自主地挺了起來,目光也高遠了。權力這東西,有時候確如增高鞋墊,放到鞋裏,不由自主地有了底氣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