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德水在離開後的第三天回來了,亮出了渡過還債難關的策略——債轉股。
在會議室,孫正打開PPT,解釋了“債轉股”方案:持有德道集團債券的人,可以將到期的債券按照1∶1的比例轉為德道集團優先股,並且可以按照年股息率7%領取股息,或將股息一並轉換優先股。三年內,如果德道集團的生產經營發生問題,作為優先股股東,都享有優先退出權……如果此次持有德道集團債券的人中,有七到八成的能夠接受‘債轉股’,就會緩解資金上的壓力,贏得時間,從而化解這次危機。
有人質疑,要讓這些人把債券轉變成優先股,不大可能。
可不是,債民比猴子還精。
陳懷丙插言:“要將4/5的債民身份轉變成股東,並非難事……我們可以利用一些概念,當然不是欺騙……我們集團一直想通過參股東海集團,並且雙方已經在某些方麵達成了意向,這個事情早就鬧得滿城風雨了……我們的意圖就是通過入股東海集團,實現間接控製其上市公司東海技術。如果我們把這個文章做起來,那些債民一定會想,如果他進行了‘債轉股’,那些內部優先股的股份將來就有可能轉化成上市公司的流通股……這個誘惑是巨大的。大家都知道,原始股變成上市的流通股後,至少也要翻十倍吧。”
趙小魚悄聲問程拾翰:“這個‘概念’可行嗎?”程拾翰說如果這也叫方案,無非就是炒作,而且是拿德道集團的信譽當兒戲。
於德水最後表態:“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方案必須獲得有關部門的批準。一旦方案獲準,我有信心讓更多的債民把債券變成股份。因為我對德道集團的未來充滿信心!”
大家鼓掌,相信德道大廈的頂梁柱能夠說到做到。他們跟著他這麼多年了,遇到多少溝溝坎坎,還不是一路打拚衝殺過來了。大家的臉上風平浪靜,豔陽高照,前幾日的陰雨霏霏蕩然無存。
陳懷丙看到這一切,也蠻激動的,想起了昨夜的毛遂自薦。
昨夜,在於德水的辦公室,兩人隔著茶幾談話,他誠懇而又謙卑:“董事長,你的這個‘債轉股’方案可以說是一個偉大的策劃。”
“你覺得可行?”
他深有感觸:“幾天來,我是徹夜難眠,冥思苦想,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但都無法和‘債轉股’相比……董事長,我是來請纓的。”
“請纓?”
“對,請纓。”他口氣堅定而又懇切,“自從我加盟德道,除了原先的企業為集團帶來了一點實惠,這幾年已是坐吃山空了。就說現在吧,李總搞出了《考核辦法》,天樂領導學GE,拾翰空降下來一鳴驚人……大家幹得熱火朝天的,我不能再沒有作為了。”
於德水倒是同意他的說法,點了點頭。
“董事長,我就立下軍令狀了,做‘債轉股’領導小組的組長,就是跑斷了腿,也要把它拿下。”
於德水沉吟了片刻,說:“你要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計劃,這個計劃需要動員全集團的有關部門協同作戰。”
“董事長,我琢磨了,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了……”
他開始了講故事,滔滔不絕。於德水聽著,還算滿意,時間緊迫,當場也就拍了板。
這個時候,他摸了摸發亮的腦門,有些得意,就聽於德水說:“下麵,就由‘債轉股’領導小組組長陳總,介紹具體的操作思路和工作部署。”
陳懷丙立刻精神抖擻,大有統攬三軍之勢,講述了行動策略和具體時間。
馬上,相關人員和部門又聚集起來,分頭商議,確定合作事宜,一直討論研究到很晚,方才散去。
夜色濃重,大道灣這個黃金商圈褪去了白天的姿色和喧嘩。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交替明滅,一成不變地變化著。德道大廈裹著孤獨與肅穆,像城市靜默的忠誠守夜者。18層還有一個窗口亮著燈,遠遠望去猶如山崖之上的燈塔發出的光亮。
於德水還沒有離開辦公室。他有些忐忑不安,思忖著將“債轉股”的運作交給陳懷丙是不是過於冒險了。
可是,有的時候,冒險也不失為一著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