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駕輕就熟地與江阮的另一隻手十指相扣：“……便是隻這樣牽著手不至於倒下，也算盡了用處。”
窗外的煙火在氣氛的製高點張揚地恃靚行凶，兩個人都沒再說話，江阮卻從那人篤定的目光裏讀懂了一切。
——惡意詆毀者也隻是在追逐你的光芒。
——捧著烈火中的頭顱的人沒有資格互相擁抱，那麼哪怕隻是分出一隻手，給對方澆水遞刀，或是簡簡單單牽著手一同萬眾矚目榮耀加身，直到可以毫無遺憾地放下那顆頭顱的時候，彼此之間也有很長、很長、很長的路可以並肩呢。
明明是她瞻前顧後的怯懦在作怪，有人卻默不作聲地跟在身後將她遺失的勇氣一一拾回。
——已經沒有辦法再做一個旁觀者了。
“聽說你的酒量很不錯？”
語調有些促狹，被問到的女孩子卻沒有羞赧得跳腳，反而意味深長地衝著男人笑了笑，眉梢跳躍：“是啊，怎麼，要喝一圈嗎？”
男人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
夜色下女孩子高挺的鼻梁微微皺著，滿臉壓抑著挑釁和逗弄的情緒，正如紐約那夜罕有的投懷送抱的小狸貓一般狡黠又可愛。
既然承認了酒量好，那……
腦海裏拂過的可能性讓孟源心口發燙，離得有些近的女孩的氣息讓氣氛升溫得更加迅速，他眼神灼灼地逼近，近到能感覺到那人長長的睫毛在自己臉上輕輕劃過……
她沒有躲！
男人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右手撫向女孩的後腦勺正要吻下去，門外卻不合時宜地傳來了江父的腳步聲。
“天不早了，你們早點洗漱一會兒一道看春晚吧。”
江柏山目不斜視地從房門前經過，看都沒看屋內的兩人一眼，卻把二人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各自在床邊和書桌前正襟危坐。
“知道了，爸。”江阮過了好一會兒才穩住聲線，笑著對門外喊道，餘光不忘瞥了一眼臉色尷尬中夾雜著鬱卒的男人。
不過某人調整心情的效率顯然極高，敏銳地抓住了後續的可能，壓低了聲音道：“哎，我看你家也不大，晚上……”目光掃了掃身處的房間示意。
處了兩年的男女朋友，住在一塊也不奇怪吧？
江阮白了他一眼，正要說話，江父的聲音又好整以暇地響了起來：“我們家這房子雖然不大，但也能讓客人住得舒舒服服的，一人一間客房不在話下哈。”
孟源的笑容頓時僵住。
失策了。
女方家長果然沒這麼好說話，早知道把人騙去他家了……
依照老媽興衝衝地把他趕來人家家過年生怕他追不到的勁頭，要是江阮是在他們家過年……
孟源悻悻地打住了美好的幻想，非常有阿q精神的安慰自己：起碼邀請他看春晚了，未來的嶽父也算是承認他一半了吧？
江阮饒有趣味地瞥著那人幾度變換的臉色，又想起老爹刻意保持鎮定的語氣，忍不住捂著肚子癱倒在床上笑作一團。
沒瞧出來，她老爹竟然是這麼個不好說話的人啊。
某人剛浮出的笑臉再次僵住。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笑得不能自已的女孩子，強忍著撲上去將人猛親一通治得服服帖帖的念頭，腳步沉重地出了房間。
眼巴巴望著男人“滄桑”背影的女孩子再次笑得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