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徐才連忙否認,再也不敢多言。
他可沒有那老者的底氣,所以眼下即使情境再難堪,也得如坐針氈地繼續呆在原地。
兩名大將都出師不利,敗得屁滾尿流,餘下的人縱使心中還有不滿,見了這新老板的路數也隻能暗罵一句“瘋子”,明麵上也不敢再多插話。
施恩澤滿意地掃視了一圈,笑著叩了叩桌子,“既然沒有人再反對了,我這就讓人把視頻傳上去……”
“好啊好啊……”眾人應和,有人正要站起來準備離開,便聽他又道:“這樣的事可不多,我們還是一起在這裏等效果吧……”
說著便按下了遙控器,將電腦屏幕投影到身後,笑眯眯地補充,“這兒有大屏了,手機什麼的,就別用了吧……”
某些正打算通風報信的人手一抖,臉色忽青忽白地坐了下來,精神一下子就萎靡了不少。
十分鍾後。
施恩澤眼看著節節攀登的播放量,眼角的弧度終於稍稍放平。
他新官上任,當然有諸多事情不甚了解,作為老人,指導他他也隻會感激,可有些居心叵測的人,話裏話外都想給他扣屎盆子,坐實他不學無術的名聲,搞得他寸步難行像極了光杆司令,這樣的人,不撕不懟,留著過年嗎?
老頭子既然敢把攤子一下子甩給他,他就敢以一己之力把這攤死水重新攪活——曾經把他們億邦集團從第一財團的位置拉到如今進退兩難,唯唯諾諾的尷尬處境的由頭,也是時候讓那些自以為高枕無憂,穩坐一界,絕不與人分羹的人,嚐嚐苦頭了。
而且,事情若是發展得順利的話,說不準,他還能順手將另一個直接的競爭對手拉下第一的寶座,得到點新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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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怎麼會想到要去找施恩澤合作,你難道不知道……”蕭麥正想說“你難道不知道他是江阮的前男友”,話到嘴邊又覺得這樣的事在這場戰爭裏顯得無足輕重,太過幼稚,頓了頓,“他是出了名的不靠譜?”
秦百川將她的小表情收進眼底,微微彎了彎嘴角。
他當然對這些心知肚明。
她說出口的,沒說出口的,他都一清二楚。
比起孟源來,他對這個名字的負麵情緒積蓄得更久,更濃烈——畢竟,倘若當時不是施恩澤先一步靠近她,亦或是施恩澤與別人暗渡陳倉之時走的不是他無意間搭起的橋,今時今日,他或許就不會落到如此窘迫的下場……
所以,又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可這些情緒,在和孟源見了一麵後,都漸漸消失無蹤了。
感情的事,是非對錯本就很難衡量。與其怨別人不給他留退路,不如看看自己,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逡巡不前,等待時機。
他自己給自己畫下的牢籠,可歸罪者除了自身的懦弱與膽怯,別無其他。
那天以前,他一直忿忿不平,不解江阮的選擇,不屑孟源的付出,可到頭來他才發現,那人對她的執念,絲毫不比自己少。
他甚至開始有些羨慕他。
羨慕他的果斷與執行力。
SINA用輿論小小警告了江阮一下,他就要用同樣的方式以牙還牙,且千百倍地讓它付出代價。
這樣的誌氣和決心,他也有,否則也不會有今日。
可放出的“大話”立馬就能找到方法實現,以讓它不成空,這一點,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至少他做起來,遠遠不會有那人得心應手。
他突然就有點明白,為什麼江阮嘴上不承認,全身上下卻都寫著“非君不可”。
他與她身處同一個圈子,先她一步嚐過人情冷暖,看過繁花幕後的肮髒齷齪,躲過滔滔不絕的森森冷箭,所以明白她躑躅不前的根源,知道她受挫時渴望的溫度,同樣地,也能成為拉她離開漩渦中心的強力磁石,是她真真正正意義上的保護傘。
那份黑暗中建立起的依賴感,幾乎摧枯拉朽般地將他們二人之間十多年來再平常普通不過的朦朧情誼驅逐出她位置並不充裕的心房。
所以,那個人隻能是他了。
哪怕他犯錯,猜疑,劃傷她,也始終是讓她心潮起伏的源頭。
而他,無權憤懣,也沒資格不甘。
看清這一點的時候,秦百川想,他是時候該放手了。
既如此,施恩澤又是什麼難過的坎兒呢?
“他是不靠譜,不過,可比那些看起來靠譜的,要靠譜多了。”秦百川意有所指地笑笑,眼裏的頹喪之氣此刻已經全盤消失,而許久不見的,名為野心的光亮,又重新出現在了本該常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