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看樣子有點低燒,吃藥了沒有?暈不暈?”進了屋,秦百川仍舊皺著眉頭,滿眼關切地看著江阮,手放在她肩頭沒移開。
縮在兔耳朵睡衣裏的女孩子臉上有一點病態的白,淡金色的長發懶懶散散地灑在肩上,看上去極為讓人憐惜。
女孩子沒作聲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用力將他的手撥開。
秦百川一愣,摸不著頭腦:“怎麼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秦百川呼吸一滯,不動聲色地別開眼轉移話題,大大咧咧地癱在了沙發上:“哎呀,我好心關心你,你還要罵我不成?”
“我不罵你。”女孩的聲線卻很冷靜,“我隻是想讓你回答我,你是怎麼知道,我回這邊來住的?”
“我……”
他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名堂,江阮全程冷靜地看著他,越發麵無表情。
“好,那我替你說。你是在我手機上安了定位,還是在我家門口裝了監控?”
秦百川沒了底氣。
放在平時,江阮絕不會同他在意這些細節,今天怎麼會揪著不放,像是要大發脾氣的樣子?
氣氛眼看著劍拔弩張起來,門外恰如其分地響起了門鈴聲,江阮吐了口氣,移步向門口走去。
這救場的聲音此刻在秦百川聽來無疑是天籟之聲,隻是他麵上舒緩的微笑在江阮透過貓眼看清來人後吐出的兩句話落地時便僵硬住了。
“有人來了,你在裏麵呆著,不要出去。”
說著又像是不放心似的局促地補了一句:“是孟源。”
女孩子反手關上門的一刹,秦百川心神不由一陣恍惚。
她終於也開始計較,他在她身邊扮演的角色了。
2
事實上江阮透過貓眼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她想,興許是什麼人和她一樣意識昏沉,按錯了家門吧。
但站在門口的那一秒,她突然就有了決定:她腦子裏現在亂成一鍋粥,不能再和他呆在同一間房裏了。
江阮穿著睡衣摸著扶梯一階階地往下走,心頭被失敗感充盈。
她太笨了,太傻了,秦百川寫在臉上的情緒那麼明顯,她怎麼就一次又一次地忽略了呢?
自以為是地把他放在安全區,從來沒顧慮過他的感受,早在他莫名和她搬到一個小區的時候,她就該有所察覺。
世界那麼大,哪兒那麼多巧合?
所有的巧合,都是有人有意為之罷了。
江阮鬆開扶手,忽然愚蠢地發現,自己就這麼穿著睡衣跑出來,沒帶手機沒帶錢,又能去哪兒呢?怕是走出這個小區,明天的頭條就變成了“知名女星深夜穿睡衣遊走街頭疑似抑鬱”吧?
疲憊突然襲來,她突然什麼也不想幹了,順勢坐在了階梯上休息。
麵前的燈光被影子遮住,她盯著出現在視線裏的鞋尖兩秒,視線上移,立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說曹操曹操到這句話大概真是地球上最大的未解之謎。
他來做什麼呢?
難不成也在這小區安了家?
江阮收回了目光,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步伐越來越慢。
前有狼後有虎,江阮索性放棄掙紮,認命地繼續一動不動地坐在階梯上不動彈,權當對方是個路過的。
孟源卻徑直在她麵前停下,蹲了下來,皺著眉頭關切地道:“大晚上坐在這裏會著涼的,你不是還不舒服嗎,快起來吧。”
江阮不為所動,盯著地麵目光冷徹:“你來幹什麼?”
“我是想說跟你說聲對不起,白天的事,其實是因為……”
“說完了?那你可以走了。”她截斷了他的話,頭也不抬。
夜間的溫度著實低,正麵對著女孩的又有一扇沒閉緊的窗,孟源能夠清楚地看到她一直在往褲腿裏縮的小動作和她白得發亮的臉色,他心疼得厲害,聲音沙啞:“好好好,那你先起來好不好……”
“這跟你到底有什麼關係?”她冷冷看了他一眼。
孟源抿了抿唇,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站起來:“我是來確認你有沒有事的,當然跟我有關係了。”
江阮甩開他的手,一下子退出老遠,像一隻戒備的小獸。
他心知白天的事給她帶來了多大傷害,內裏早就愧疚到不行,但更深層的感情又越發洶湧,於是走近半步還想再說什麼,對方卻極具戒備地又往後退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