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她呢喃著,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衝了過去。
“阮阮……”薑芬這才注意到女兒的到來,拭去眼淚,關切地問道:“……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公司那邊沒有事嗎……”
江阮有些埋怨地看了母親一眼:“姥姥都病成這樣了,您怎麼才告訴我……”
薑芬正要說清楚緣由,一個女人卻腳步匆匆地跑了進來,奔到病床前就是一陣猛嚎:“……媽呀,好好的您怎麼就病倒了呢?“一邊嚎一邊抹起眼淚來。
薑芬一看到她,就沉下了臉,連帶著跟著她進來的動作畏畏縮縮的中年男人也沒得到什麼好臉色。
江阮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個地方可不是江南市的醫院,而是她母親的娘家,也就是舅舅舅母家陽都市的第一人民醫院。常年和姥姥同住的兒子媳婦,竟然還沒有她這個從北城趕回來的外甥女來的快,可真是……寒心。
“你可省些力氣吧,媽疼了一宿,剛剛才睡下。”薑芬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放低了聲音,語氣卻很嚴厲。
舅母楊萍抬起頭來,眼眶紅腫,眼裏卻瞧不見一滴淚珠:“……大姐莫怪我們來得晚,實在是因為我們在外地出差趕不回來啊……”
“我們?”薑芬一改善解人意的性格,冷冷一笑:“你不是在家帶孩子嗎,什麼時候找的活,也沒告訴我一聲?”
楊萍一噎,回身看了慢慢吞吞地往病床前移,神情中也不乏悲痛的丈夫一眼,一把把他拉過來,委委屈屈地道:“大姐,不信您可以問英哥,我們夫婦兩個這兩天真的都在外地,三個孩子都是自己想辦法吃的飯……”
薑芬看了一眼在這種大事上仍然一副妻管嚴模樣的弟弟,隻覺得心口一陣陣地發冷,無力地擺了擺手,再也懶得同他們多費口舌。
一旁的江阮卻在聽到薑芬那句“疼了一宿”後,就再也聽不進他們的爭吵了。
母親在電話裏和她說得很清楚了。
姥姥得的是胃癌,惡性的。
她把臉貼在老人粗糙的手背上蹭了蹭,眼淚忍不住地一滴滴往下掉:姥姥,您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阮丫頭……”老人虛弱的聲音響起,略有些刺耳,可在此時江阮聽來,卻宛如天籟。
“姥姥,您醒了。”她擠出一絲笑容,聲音甜甜地。
病房內沉悶地氣氛也一瞬間被打破,薑芬紅著眼睛走上前去握住老人的另一隻手,江阮的舅舅也不由上前一步,目光傷感。
“哭什麼?我還沒死呢。”老人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江阮忙低下頭,仍由姥姥慢慢地撫摸著自己的頭,“女孩子家,眼淚都是金豆子,可不能隨便掉的。”
真實的病情薑芬並沒有告訴老人,隻是說她得了胃病,需要住個十天半個月的院而已。
江阮抽了抽鼻子,擦幹了眼淚:“對不起姥姥,我是剛從片場出來,還沒出戲呢。”
要是放在平常,老人聽到這樣的話,必定是要調笑外甥女幾句的,今天卻是明顯的中氣不足,點了點頭,又和女兒和兒子媳婦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沒了力氣,一轉眼,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阮阮他媽。”江柏山正好跟著醫生進來,神情不大好看,衝著薑芬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