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兵荒馬亂,天災人怨的年代,各路軍閥混戰,戰火綿綿,民不聊生。駱大寶在街上碰到一位擺鞋攤的買賣人,這人名叫王根彪。兩個人正在為一雙布鞋討價還價。一個為了降價,一個為了抬價,於是兩人聊到了各自的不容易,接著聊起這個亂七八糟的世道。東西還沒買,兩個人卻越聊越投機,稱兄道弟起來。
一隊當兵的從大街上經過,手裏端著槍,雖然步伐有點亂但那氣勢仍舊是雄糾糾的。
駱大寶看著這支隊伍說,“兄弟,我看當兵不錯,肯定能吃飽,手裏有槍也不受氣,幹脆我當兵得了,咱們哥倆有緣再相見。”說完,他把手裏要買的布鞋輕輕的放在攤位上,轉身跟上隊伍就走了。
做小本買賣的王根彪一看,傻眼了,這買賣真沒法做了,好半天賣出去,又給退回來了。王根彪氣的罵了一句,去他娘的!他挑了兩雙最好的布鞋,大吼一聲:兄弟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扛槍杆子。
於是駱大寶和王根彪都跟上了這個隊伍,當了兵。他們也不知道這個隊伍是誰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打仗,隻知道一路向北走。旅長說打,他們就開槍,團長說旅長死了,跑。他們就跑。團長說打,他們就又開槍,營長說,團長死了,跑,他們就又跑了……
隨著這支隊伍,去過上百次戰場,不過多數打的是敗仗。每打一次仗,人就嘩啦的少了一片。一年不到,這隻幾千人的隊伍最後隻剩下了不到兩百人。這支隊伍被打散了,又被收編,又被打散。
幾年之後的那一次戰鬥,部隊被日本人徹底打沒了,連個班長都沒剩下。
不過駱大寶與王根彪還真是命大,沒死掉。
從死人堆裏活過來後,駱大寶說:“兄弟,我要回家,再窮再受氣我也不當兵了。”王根彪說:“我家裏沒人了,買賣攤子也沒了,不回去了。這隊伍沒了,我去找別的部隊混飯吃。”
兩個揮淚而別。
於是,駱大寶回了東陵城的家,王根彪去尋了其他的隊伍。沒曾想戰事很快就波及到了東陵縣城。日本人到處抓人,不是修築工事就是當漢奸。駱大寶怕被抓,他把家裏值錢的東西一賣,去深山老林投奔父母。
駱大寶原本是獵戶出身,老父親與老母親一直生活在南峰山的老林子裏。多年前南峰山裏發大水,淹沒了山腳下的小村莊。對靠山而活的山裏人來說,這簡直是滅頂之災。有的獵戶說,在南峰山看到了山神——龜仙人。
仙人講:南峰山,發大水,龍王鬧,山神惱,地也動,山也搖,想活命,快出逃……
於是乎,南峰山上的獵戶結伴來到了百裏外的東陵縣城安了家。
可是駱大寶的父母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南峰山,但又不準駱大寶留在山裏。無奈之下,駱大寶隻好去了東陵城。他當時想,等置辦好家業,再娶了媳婦,那時再把父母接來。沒曾想混了幾年的光景也沒混出好日子,到了最後,還是啥都沒有,沒有地方去,隻有回到山裏。
駱大寶走了三天二夜的山路,黎明時分,看到三座小木屋。原來被大水衝歪的兩間小木屋又“直”了起來。不僅如此,原來是兩間,現在變成了三間。三間小屋圍起一個小院子。
炊煙嫋嫋,雞鳴鳥叫,院子裏是幹淨整潔,深山中的一莊小院,和外麵槍林彈雨的日子一比,那叫一個安靜寧祥。
駱大寶激動的推開屋門,幾年沒有見了,也不知道父母過的怎麼樣。
“老娘,老爹,我回來了……”駱大寶一邊喊一邊向裏屋走。
一撥門簾,隻聽到猛然傳來了女人的驚叫聲。駱大寶尋聲望去,一位秀麗的妙齡女子雙手抱在胸前,坐在一個冒著熱汽的大木桶中,正在沐浴。他看到的那張本來清秀的麵龐,此刻卻變的扭曲僵硬起來。
看到陌生的駱大寶,女子先是驚訝,心想這是從哪冒出來的?接著雙眼中冒出的憤怒之火具有吞噬一切的力量,她大聲喊:“你是誰,你出去,哥!哥!你在哪?你快來啊!”
駱大寶沒想到會在父母的家中遇到大姑娘洗澡,雖然他不是有意的,可也一時看呆住了。這也不怪他,當兵這些年別說姑娘了,大娘都沒認識一個,難怪一付色迷迷看呆了的樣子。
這個姑娘看駱大寶沒有絲毫退出去的意思,羞的縮腰蹲進了木桶裏。駱大寶還在愣神的工夫,就看著一個水瓢“嗖”的一聲就從木桶裏飛了出來。不偏不倚正砸在駱大寶的鼻梁上,疼的他眼淚和鼻血一起流出來。
“哎喲!你……”駱大寶捂著鼻子差點趴下。
此時,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在後麵又踹了他一腳,這一腳力道真大。駱大寶半彎著腰像紙片一樣飛進屋去。他的半個身子被踢進了木桶裏。駱大寶感覺臉貼在暖綿綿的什麼東西上,他胡亂的摸了摸,換來了的又是結結實實的一記大耳光,讓他感覺天突然黑啦,星星濺了一腦門。
駱大寶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拉著他的雙腿把他拖了出去。可憐他還沒看清後麵人的樣子,緊接著的幾拳就被打暈了過去。
半晌,駱大寶慢慢的醒了過來。頓時感覺渾身的酸痛,難受,那個不舒服勁,死的心都有了。
“哎呦,哎呦……疼……”
“大寶,大寶,你醒了,大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