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鈳最近總是怪怪的,她可以坐在一個地方眼睛直直的發呆一個小時,有時想著想著會突然皺起眉來,飯也吃的少了,瘦削卻更顯了她的嬌小可愛。因為她喜歡上了一個人,吃飯的時候會感覺他就坐旁邊,可是坐在旁邊的明明是姐姐顏鈺,現實真是殘酷呀,有時她感覺他就在她的身後,可回頭卻隻看見是她家的貓趴在地上曬太陽。
爸爸媽媽都是過來人了,怎麼會看不出顏鈳這點小心思,隻是愁於不知道她喜歡的是哪家的孩子,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句再老不過的話卻說得那麼實實在在,無論是生理的自然發育還是人類文明的傳統文化,這都是很自然的事,家裏最懂顏鈳心思的莫過於姐姐顏鈺了。據她觀察,她和顏鈳見過的比較談得來長得還可以的就是後村的弘澤了,顏鈺把自己的想法和母親說了一下,母親好像很深以為意的樣子,顏鈳的婚姻生涯就這樣開始了,沒有追求沒有戀愛沒有誓言沒有承諾,就像千萬鄉村少女一樣,平凡的見麵、平凡的彩禮、平凡的訂婚還有平凡的婚禮,平凡的建立一個新的家庭。
弘澤是家裏的老大,他還有一個姐姐已經嫁人了,他還有二個弟弟。老大好像生來就背負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沉重,家裏雖然窮些,但總還在村東邊有一套房子,結婚那天,顏鈳穿了一套白色的衣服,上衣鑲著白色花邊的領子,她齊肩的頭發烏黑規整而又顯飄逸,她對著每一個參加婚禮酒席的客人微笑,笑得那樣幸福兒又甜蜜,真的如清晨沾滿露珠的百合花。弘澤穿了一套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穿的媳婦,他的笑容羞澀而迷人,他總是不是的注視著顏鈳嬌好的麵容。想起一個月前,他們兩個也是穿著這身衣服去鎮上照相,弘澤還帶了一副眼眶,更顯出了他的英氣和帥氣,他們坐在桌子前,照相機響的那一刻,在時光的漫長裏又注入了一對新人,他們牽著手微笑在生活的軌道上。
生活總是這樣,在一抹波瀾之後,就回歸於池水般的平靜,幸福的人總能享受這樣的平靜帶來的幸福,而生活卻不會總甘於平靜,一個小小的石子便能打破生活的平靜。
隆冬的夜晚漫長而寒冷,但是有一個相知相伴的人在身邊就不會這樣感覺了,她附上他的耳邊,悄悄的對他說:“你要當爸爸了。”短短6個字,不知給他帶來多少驚喜和幸福。
婆婆聽到她有了身孕,更是歡喜得不得了,隔三差五就送東西來,今天送雞蛋,明天送水果,心心念念地盼著她的長孫的出生。但高興歸高興,生活還是按著它原有的軌道慢慢的行進,七個月的時候,她還冒著酷暑耗在田地的雜草上呢,不是弘澤不心疼她,這就是農村婦女擺脫不了的生活,無論外貌、也無論才識,沒有嬌貴,更容不下那些少女情節的小心思,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雖然令詩人向往,但對於平凡的顏鈳來說,這樣的無法改變的生活模式就像一個數學方程式牢牢地將她鎖住,怎麼也解不開,其實這樣的生活和植物有幾分相似的,她站在一片黃橙橙的麥田裏,一眼望去,每一株麥穗並沒有什麼特別,它們這一生看到的無非是周圍一望無際的麥穗,和頭頂的一小片藍天白雲,唯一幸運的是,顏鈳還有自己心愛的人陪伴,她看著那小小的麥子。
“麥子麥子,你是不是也有自己心愛的人呀,我們都一樣,生命隻能在這狹小的地方兜圈子,無論怎樣都無法兜出某種束縛。無論是你無論是我,我們的生命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們隻能按照固定的路走下去,我們無法跳出這樣的規則,即使跳出去了,身心便如無根的浮萍到處飄蕩,無家可歸的心不知要有多痛苦了。所以我們都要安安穩穩地待在自己的家園裏,享受著平淡的幸福,這裏的天空才是屬於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