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哈哈笑了起來,這個笑裏有感恩,有佩服。
“你們別光笑,不出聲,再醜也不能冷落我老陳吧。”陳某看了看周圍,沒有聽到一絲聲響,疑惑的看了看所有人,提出抗議。
於是,所有人都悲哀的發現,陳某的耳朵聽不見了,陳某離炸彈太近了,巨大的聲響震碰了陳某的耳膜,而這裏隻有簡單的醫療設備,根本無法治愈,陳某失聰了。
文青哭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悲悲戚戚的樣子,聰明的陳某立刻知道了原因。
“都怎麼了,我就怕聽你們刮噪,閻王爺雖然不願意收我,還送我個禮物,以後,和我說話要這樣嘍,字要寫漂亮啊,千萬別髒了我的眼。”陳某做了個寫字的姿勢。
陳某的字很漂亮,在業內是一定的小名氣,沒有了聽力,就是斷了記者的手啊,也許,會得到國家給的幾級殘疾證,以後不管去旅遊還是坐車都會得到國家的照顧,可是,誰願意用健康去換那些證件。
陳某的經驗換回了大家的生命,可是,災難並沒有就此停止。
年輕的小王實在耐不住寂寞,悄悄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向槍響的地方走去。
天依然很熱,文青看小王已經二天沒回來了,這個小王是個長著孩子臉的大男孩,和文青很聊得來,因為年齡相仿,小王曾經問過文青去不去。
文青從格爾嘴裏知道,他們並不是受歡迎的人,單獨行動,沒有當地人的幫助,出去極大的可能是死亡。
這裏,黃沙遍地,陽光熱烈毒辣的獰笑,黃沙是柔軟的,腳踩上去象利利的棉花,可是,在這金色的陽光下,柔軟的黃沙下,沒有印跡,沒有標注,不知道哪個黃沙下就會隱藏著一個要命的地雷。
陳某告訴過每個人,小王當成了危言聳聽,私下對文青說:“陳哥太小心了,是不是當記者時間越長,膽子越小,國家要咱們來幹嘛的,難道是讓咱們在這閑著聊天的?”
語氣裏對陳某充滿了不屑和不滿。
陳某拿著探雷器,領著文青幾個人在夜間出來尋找小王,小王找到了,可此時地小王不再是那個年青可愛的年青人了。
誰能看出這是小王呢,血已經侵染了金色的沙漠,小王藍色的襯杉變成了千百個藍色的布片,從沒有炸碎的扣子,大家認出了這是他們的戰友,那個年輕熱血的男人。
人體的內髒就這樣擺在陽光下,什麼叫肝腸寸斷,文青此時有了形象的映相,大家想把小王恢複成人形,遠的近的到處是骨骼和碎片,文青捂住了眼,在黃沙上嘔吐起來,吐幹了午飯,胃裏還是不斷的翻騰,直至吐出了苦苦的黃膽。
這是文青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死人,以前旅遊時看到的古墓裏的幹屍和此時真真實實的活人,瞬間變成千片萬塊的碎片相比,千年古屍真是太完美了。
還是經驗老道的老大陳某拿了幾個大一點的骨頭用紙包了起來,指揮著其他人把其他的都掩埋在這罪惡的黃沙之下。
沙漠的夜很冷寒風卷殘骨,青年不複回,黃沙掩血肉,父母盼兒歸。
小王的父母再也盼不回那個開朗、孝順、才情四溢的兒子了,白頭人送黑發人,人間的悲劇又一次出演。
每個人都不說話,沉默的壓抑,沒有哭聲,哭聲在這裏顯得輕浮,心裏的淚釋放出來,會把這片沙漠變成海洋。
當然,戰爭的殘酷又一次活生生的擺在這些年輕人的眼前,文青擦幹了淚水,帶著悲憤,心痛,顫抖著寫了被戰爭害死的小王,寫了投懷的炸彈,寫了聾了的陳某。。。。。。。。。。。。。。。。。。
報道裏還有格爾,那個長著稚嫩的臉的小男孩,還有那個黑臉的送彈人和他冷酷如死人般冰冷的眼神。
這裏有血,有淚,可更多的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