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前,1976年,階級鬥爭的口號還在因煤而生的小鎮苟言殘喘,此時的小鎮還不是鎮,還隻是個鄉,1985年,煤礦業紅紅火火,黑煤鄉的外地人突然多了起來,有人就要有房,人多了,形態不一的房子也在鄉間或是各個空地多了起來。
外地挖煤的工人,當地人稱煤黑子,錢包隨著黑光發亮的煤的流出一點一點鼓了起來,有了錢就要娶媳婦,要娶媳婦就要蓋房子,房子和人口開始超出了行政規定的鄉的行政級別。
當時的鄉長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鄉長托人改鄉的行政級別,托著托著就七大姑八大姨裏托到了一個省裏的領導,領導家鄉就是黑煤鄉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領導找了另一群領導考察了幾次,當時的鄉長腦子活絡,手段也高,鄉裏的特產搬到了領導的房裏,鄉裏漂亮的妹子也進了領導的房。
沒多久,鄉就升級了,鄉的地界擴大了,就成了米兒記憶中的黑煤鎮。
不過七六年小鎮還是鄉,鄉裏還有大喇叭,百姓腦子裏還繃著階級鬥爭的弦,不過,還是鄉的小鎮裏的大喇叭從每日三喊減成了三日一喊,生產慢慢恢複。
但饑餓的陰影還沒完全從黑煤鄉裏散去,尤其是那些經過六零年代的中年人,家裏有女人的總想找個富裕的戶嫁出去,黑煤鄉當時人並沒有後來那麼多,誰家有個漂亮姑娘,誰家的小夥子快到結婚年齡了,鄉裏的人閑暇時總會把這些看不清未來的年輕人數個遍。
當然,說的最多的是鄉裏最東頭老李家的閨女,李雲晴,李雲晴漂亮啊,性子好,身條順,模樣俊,而且是少有的高中生,李家有二個兒子一個閨女,李雲晴是老小,是家裏唯一的女孩。
李家過的不是十分窮也不是十分富有,李雲晴是家裏的掌上明珠,爹娘哥哥們疼啊。
鄉裏人議論著誰能娶到李雲晴,那是八輩子燒了高香了,鄉長的兒子年齡相當,長得也行,而且有個當鄉長的爸爸,可惜這孩子生下來,閻王爺抽掉了一根腦神經,傻傻癡癡的,鄉裏人盤來盤去,就是沒有配得上李雲晴的。
正當鄉裏人在茶餘飯後談論這個美人時,一件大事象驚雷一樣,震驚了整個黑煤鄉,李雲晴的肚子大了起來。
1976年1月8日,臘月初八,心急的人們已經開始準備起過年用的備貨,那時的人們隻有在過年時才能大大方方的敞開肚皮,往嘴裏大口大口的夾著肥多瘦少的豬肉。
孩子們盼過年,過年就可以有新衣裳穿,還可以從奶奶爺爺姥姥姥爺叔叔舅舅姑姑姨姨爸爸媽媽手裏得到幾塊的壓歲錢。
過年了可以用壓歲錢抽出那麼一毛二毛買幾個小鞭,帶著厚手套,拿上爸爸的火柴,把小鞭放在雪地上,小心的點燃,再跑遠一點,享受自己點燃的巨響,當然也有膽大的,把小鞭放在手裏點燃,看快要點到火藥之時,放手一扔,空中綻發一個火光的巨響。
這個初八的夜晚很冷,家家戶戶早早的回到了屋裏,窩著被子,坐在炕頭上,找到七大姑八大姨嘮嗑,聊著和自己無關的人家的閑事,那時的人啊都是民眾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