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來抱抱寧想,鄭重地答應,“是的,我們一家人就會在一起了。”
這一次之後,再也不會分開了吧?想起病房裏那個差點在沙漠中與千年不變的沙共埋的人,心中多了一份堅定,不會,一定不會了。
“媽媽!再見!”寧想開心地和她揮手,“我和爺爺奶奶在北京等著您,還有,爸爸媽媽要把弟弟妹妹一起帶回來!”
“……”哪有那麼快!她一窘,溫宜卻難得地哈哈笑出聲了。
寧想連蹦帶跳地走著,溫宜提著一件小件行李,寧守正提著個大件走在一旁,走了幾步,寧守正便去接溫宜手裏的那件,溫宜僵持了一會兒,便鬆了手,叫寧想,而後牽住了寧想的手。
看著這一幕,阮流箏微微一笑,上一輩之間的事她不能替他們做決定,不管怎樣,她隻希望溫宜快樂一些。
回到病房裏,某人的回籠覺正睡得酣甜,她輕輕掩上門,坐回他身旁,無奈之餘,也暗暗笑歎,這家夥,一個晚上不安分,此刻自己倒心安理得補眠去了……
她撐著下巴,細看他的睡顏。
自去年回來到現在也有好幾百個日夜了,也曾親密相守過,可是,細細回想,見一次好難,每一次見麵還都那麼匆忙,即便是她在北雅的日子,也沒有那麼一天可以這樣靜靜坐著端詳他的模樣,好似不躁不慌,歲月這般久長。
他這張臉之所以好看,是因為輪廓清晰淩厲,每一個起伏弧度都如銀鉤刻畫,鬼斧神工,可是若不笑,則會顯得太難接近了,線條堅毅得讓人心生畏懼,這也是小護士們有些怕他的原因之一,記得從前和他同床共枕,他睡著的時候眉端都是蹙著的,可是,現今他卻睡態安然,好似春天裏的楊柳條兒,雨潤光足,整個人都舒展開了,尤其過於堅毅的唇線,弧度微微上揚,自在柔和,不複從前模樣。
看著,便癡了。
愛一個人的時候,每一時,每一秒,每一幀,每一景,都是美景。
她忍不住湊上前,在他眉心輕輕親了一下。
他睡覺一向警醒,皺了皺眉動了下。
她暗暗好笑,下來順勢在他唇上又親了一下,這會兒算是把他鬧醒了,他睜開一雙眼,半眯著,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嘟噥一句,“調皮。”
而後,又睡著了……
她自己倒是陷入窘境了,這麼按著她,她的姿勢多別扭,等會兒護士就要來打針了!
正想著,門開了,護士進來,看見這副畫麵,愣在那裏,人小護士比他們自己還害臊,眼神立馬錯開了,結結巴巴的,“要……要打針了……”
她臉皮薄,立時紅透,趕緊把自己拔出來,瞪他一眼,他也醒了,隻是衝著她笑,還沒臉沒皮地拉著她的手揉了揉。
護士紅著臉給他打針,打完逃難似的跑來,好像在說,你們要做什麼繼續,當我沒來過……
她自覺丟臉,輕輕掐他的手,“都怪你!”
他笑,“誰讓你總是趁我睡著偷親我?”
他用了總是這個詞……
真的是這樣嗎?她也記不清了,反正在他麵前的確沒臉的事兒也幹得挺多。
“你會不會覺得我特沒臉?”她的臉頰貼在他掌心裏,幹燥的,很舒適。
他認真想了想,“是有那麼一點兒……”
她臉色耷拉下去。
“不過,我就喜歡你沒臉的勁兒……”他看著她的神色暗暗好笑。
她哼了哼,“總之,跟一個沒臉的人過一輩子,那隻能證明,你也是個沒臉的!”隻有這樣想了以後才覺得把這一局扳回來,末了,想起自己在學校時暗戀他出了名,又問,“對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輩子是跟我這麼個沒臉的人過一輩子?”
他這回回答得很快,完全不假思索的,“想過啊!本來就是打算跟你過一輩子的,那年我們在酒店,我說你還可以後悔的時候,你不是主動投懷送抱嗎?那會兒我就告訴你要過一輩子的了,是你半途把我拋棄。”
“……”所以,現在全是她的錯了?還投懷送抱!她有這麼做嗎?那會兒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她隻是捧住他的臉而已!“我隻不過是……”
他壓下她的頭,在她唇上吻住了,把她的話堵了回去,“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是我不好,讓你一個人努力了那麼多年,還好我們還有以後,未來的幾十年,我來努力。”